周新和小霞在省城一家軟件公司工作,他們相戀整整三年了。周新二十六歲,小霞二十四歲,兩人年齡已不小,因此,打算在國慶節辦理婚事。
結婚前,他們要先回老家看看父母。
周新的父母家在魯北一個小縣城,爸爸是教師,媽媽是工人,就周新一個獨生兒子,家庭條件尚好。周新剛開始和小霞相好的時候,在一個雙休日,就帶著小霞來到了家里。
小霞很漂亮,高挑的個子,白凈的臉,大眼睛,長發飄逸,很可愛。周新父母一看就非常滿意,老兩口私下里嘖嘖稱贊兒子有眼力,找了這么個好媳婦。二話沒說,當場給了小霞一萬元錢見面禮,并說到了結婚的時候,再給她買車、買房,把婚事辦得體體面面、熱熱鬧鬧的。
第一次到未來公婆家里就得到了如此高的禮遇,小霞心里有說不出的高興。她認為,自己跟對周新了,這是難得的緣分,她要倍加珍惜。從此以后,小霞對周新更加恩愛體貼、關懷備至,三年來,他倆柔情蜜意、如膠似漆、難舍難離。
小霞家在農村,父母都是農民。小霞有個妹妹比她小三歲,高中沒畢業就去南方打工去了。小霞從小學、中學到大學畢業,都是靠父母種地的微薄收入供出來的,她深深感受到父母供她上學不容易,大學畢業時家里還欠著兩萬元的債,今年剛剛把債還清。雖然同周新談戀愛三年了,可是她一直瞞著父母。小霞大學畢業后,在省城一家軟件公司就了業,有了理想的工作,工資也不低,父母都很高興。父母認為,她也不小了,總該找個男朋友了。因此每次她回家,父母總是盼望她能帶回男朋友讓他們瞧瞧。然而,小霞總是獨自回去,父母就經常催促她快找個男朋友。于是,小霞決定在結婚前帶著周新回一趟老家。
從省城到小霞的老家有兩百多里路,他倆坐了一個上午的車來到了小霞老家的村莊,到了小霞的家里。農村畢竟是農村,雖然比過去好了,但比起繁華的城市就差遠了。尤其是小霞的家境比起在縣城的周新的家差距也很大。周新站在院子里,觀望著這個破落的農家院,又到屋子里看看陳舊的住舍,里面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什么現代化的影子。他聽小霞對他說過,為了供她上學,家里日子過得很緊巴,唯一有的就是一個老式的小彩電??粗粗苄滦睦镉幸还伤崴岬母杏X。
為了迎接未來女婿的到來,小霞的父母早就把院子、屋子打掃得干干凈凈。
小霞的父親叫陳其來,六十多歲了,背有點駝,滿臉黝黑,胡子拉碴,看上去像七十多歲了一樣。母親叫王秀蘭,還不到五十歲,頭發灰白,皺紋布滿了臉頰,看上去像六十多歲的人了。在兩老的身上布滿了農村生活的勞累和艱辛。
周新自幼在優越的家庭環境里生活,長得挺拔帥氣,書生氣十足,小霞的父母見了感到由衷地高興。小霞的母親吩咐小霞和她爸爸快去趕集買菜,她要做一桌好吃的飯菜招待這個如意的女婿。
陳其來駕駛三輪車帶著女兒小霞買菜去了。家里只有周新和小霞的媽媽,兩人在屋里開始熱情地閑聊起來。
小霞的媽媽又端水又送茶,還特意給周新泡了一碗桃酥,并親自端到了他的跟前說:“我沒有文化,不知道咋稱呼你?”周新笑著說:“我叫周新,就喊我小周好了。”
周新連忙伸手接過小霞媽媽端來的桃酥,就在這一時刻,小霞的母親猛的一愣,滿是喜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似乎發現了什么異常。周新只顧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那碗桃酥,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
小霞的母親抬起頭凝視著周新的臉龐……
就在剛才周新伸手接碗的時候,手臂上那塊童年時期留下的牙痕露了出來,被小霞的媽媽看到了,像荊棘一下子刺痛了她。
她盯視著周新的臉,看了又看,猶豫不定,她不敢斷然確定這是真的,她用那粗糙的手指在周新手臂那牙痕上輕輕撫摸著,看看那牙痕,又端詳一下臉龐,心里七上八下,結結巴巴地問了起來:“你家在什么地方?”
周新端著那碗桃酥站立在小霞媽媽跟前,像接受安檢一樣,很不舒服地應付著她的盤問。
“我老家是寧津的。”周新很流利地回答她。
“是寧津?是大郭鄉小周村?”小霞的母親緊追著問道。
“不是,我家是縣城的。”周新很果斷地回答。
“你爸爸是叫……”她兩眼瞪得很大,直盯著周新。
“我爸爸叫周風明,媽媽叫胡元喜?!敝苄禄卮鸬煤芨纱?,接著把手里端著的那碗桃酥放在了靠墻邊的一個破舊的方桌上。
小霞的母親頓時呆傻了,她像瘋了一樣抓住周新的雙臂,淚水像下雨般滴落下來。
“是周風明、胡元喜,你家不是縣城,是小周村?!彼岣吡松らT簡直是吼叫起來。
周新有些詫異地看著她,說:“以前是在小周村,后來我爸爸調到縣一中工作了,我們家就搬到縣城了,大約去了十多年了?!闭f道這里,他驚訝地望著小霞的媽媽說:“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家是小周村?你認識我爸爸媽媽嗎?”
小霞的媽媽完全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時,她像一只失控的獅子一樣,雙手抱住周新的腰,淚水縱橫,猛地抬頭在他的臉上親吻了一下,弄得周新的臉上淚痕斑斑。
“柱子,我的柱子,我想念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我終于見到我的兒子了。”小霞的媽媽大聲哭喊著,使勁抱住周新不松手。
周新被她搞蒙了,他以為小霞的母親神經有問題,是不是犯病了?恰巧這時小霞和她爸爸趕集買菜回來了。他們看到小霞的媽媽抱住周新哭哭鬧鬧感到意外,剛才還好好的,怎么一會兒就這樣了呢。
小霞的母親依然抱住周新不放松,嘴里不停地哭喊著:“柱子,柱子,我的兒子!”這使小霞也感到吃驚。只有小霞的父親神情自若,他上前把小霞母親的雙手松開,把周新拉到一邊的木凳上坐下,又給小霞的母親倒了一杯水,一家人都圍坐在一起,聽他講起了母親那坎坷的身世。
原來,周新的爸爸是小霞媽媽的前夫。當時,周新的爸爸周風明在當地老家的小學當教師,并同小霞的媽媽王秀蘭結婚,第二年生了兒子周新,媽媽給他起乳名叫柱子,農村人都盼望孩子健康,像柱子一樣健壯。就在此期間,學校后勤雇傭的一個女工胡元喜和周風明有了曖昧關系,兩人經常約會。胡元喜說她已懷有周風明的骨肉,無可奈何,周風明只好離婚,兒子判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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