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沒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來。
——海子《西藏》
一天一天用龜裂的手寫下違心的功利的篇篇文字,絞盡腦汁想著怎樣可以出彩,苦思冥想著怎樣可以多拿點分。背著老師偷偷翻開語文書抄上十分八股的筆記,中心思想,詞語解析,我對它們無能為力。
一夜一夜看無聊的小說到深夜,不是名著,不會激勵我成長向上,不會讓我文筆更清脆明朗,可是我仍然戴著耳機聽著一首一首調子簡單的音樂看著傷感的文字一晚一晚不睡覺。
是否生活和我一樣,嫌日子太無聊?再怎么無聊,我還是被考試折磨的不可開交。為了多少一點點的分數和名次斤斤計較,我討厭你們期待的眼神鼓勵的言語,對于此刻頹靡的我來說這些都好像會致死的毒藥。
天楊,《告別天堂》里那個善良單純美麗的天楊。你最喜歡的詩人是海子,我本來不喜歡讀詩,不喜歡這些不切實際不著邊際的東西。我只看過一首海子的詩,我只知道他臥軌自殺,他吸引了我,天楊你也吸引了我。
天空越蔚藍就越怕抬頭看電影越圓滿就越覺得傷感
可惜天空不藍,電影不圓滿。我仍然不敢抬頭看,仍然傷感,仍感不安。
活著就像一直不停躁動的螞蚱,在新綠得下賤的嫩草中來回跳躍,就像燒熟的鍋上面的生命,無論怎樣跳反正已經是跳入了火坑萬劫不復。是有多在意一個人,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挖出來了。自己慢慢把心填回去。我不敢照鏡子,我更不敢面對我自己。
面對這樣一個殘破不堪的自己。
怎么好把這樣一個不完美的自己交給你
不是沒有想過分開只是覺得這個理由如此之荒唐不好不好,況且我仍然如此貪婪,仍然如此不舍得。很久很久都不曾矯情地發牢騷,我說我沒有時間。現在我有時間了,我知道和我一樣的你們此時此刻坐在教室里等著收物理卷子,偷偷摸摸地想對點答案或者瞟到一點選擇填空。和我在的時候沒有什么不一樣。
地球少了誰都一樣轉。
話可不是這樣說的,少了我就仍然還會轉,只是個別人悲傷。少了溫家寶胡錦濤就會舉國哀悼,當然我不是咒他們老人家,我還是很敬仰他們的。死總是帶來悲傷的,無論你做出了什么貢獻或者說是你做了多錯的事。死亡帶來的悲傷可能會帶來原諒。就好比那八個死在海地的中國士兵,死了無論死的多偉大,實在是令人悲哀。
我爸媽管我這叫大放厥詞。
我不想理睬他們。生活的數軸有了波動,不是一條往復的直線了。所以我又有了時間丟掉厚厚的復習資料,丟掉一堆我頭皮發麻的作業,坐在電腦前發牢騷。
我不管這叫寫文章碼字,我管著叫發牢騷。
因為我沒資格說我喜歡文字,我沒資格說我喜歡文學。很多事情都是沒資格的。
就好比天楊那樣純潔善良有夢想,她配去喜歡海子。就好比方可寒漂亮得讓人心悸,她就可以引得一群一群的人為她傾倒。
可是我不行。我什么都不行。我比那些八卦追星的普通初中生還要卑微些。既然沒有資格,我又有什么資格向你們索要些什么。我為什么那么介意你們平時說的話,因為你們說的字字都是事實,我自己其實一清二楚。我否認的東西我都應該承認的。
我配不上你。
其實人與人的差距比想像中的要大,要追上更比想象中的要難。我不知道我還能向你們索取多久,我不知道我還能茍且多久,如果我象海子那樣臥軌我也就會變成心理素質差,現代社會學生壓力大等等的個別反映。死的又不是我一個。
所有人都已經麻木了。
昏暗的日子昏黃的光,我瞇著雙眼一夜一夜歌唱。
我是如此不美麗,沒有資格寫出漂亮的字,沒有資格締造感人的故事,沒有資格和喜歡的人開玩笑在一起,沒有資格和你們同樣生活在一個地方。如果我超越了我的資格去做了,我就會象現在一樣傷痕累累。
前方刺眼的車前大燈,我學會了睜大雙眼,留一抹拉長的唯美的影子。
最后的紀念。
殘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