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唐)劉希夷《帶悲白頭翁》
古國千年漫漫無際盛開的芳華,紅塵滾滾演繹悲歡離合的神話,歷史的車輪碾碎落英紛紛,正如那些傾城紅顏,有意無意間點綴了一段段青史。琴聲悠揚,醉花陰下,卷簾月下,是那佳人悠悠的輕嘆,紅顏曼袖于歷史的字里行間,花敗,花開,舞碎了離別……
——題記
塞外盛綻惟葶藶——王昭君
沒多少人聽說過它吧。堅強,勇氣的代名詞,葶藶是那樣默默無聞,它們直挺挺地生存在一個又一個被世人遺忘的角落:舊寺銹鐘破門頹墻邊,斷樹殘桿枯枝萎葉旁,還有寒風凜冽,荒無人煙的賽外。也許名不見經傳的葶藶的花姿遠不及有“落雁”之傳的昭君,然而,它那樣勇敢,不屈,堅毅的氣質卻仿佛是昭君的靈魂化身。
自古紅顏多薄命,昭君亦難逃此劫,她出生于富強和諧的太平盛世,但傾城的容顏依然將她送上了那條不歸路——成為罪惡的歷史的犧牲品。穿金戴銀,享盡榮華又怎樣,大權在握,建功立業又怎樣。昭君自己比誰都清楚,自己,不過是歷史的傀儡。終究,命運弄人,無奈的昭君在眼看以自己的犧牲為代價換來的和平歲月毀于一旦時,在幽怨凄冷的絕望中香消玉殞。
或許,那是殘忍的歷史定下的法則吧。我不知道如果沒有西施,勾踐可以怎樣擊敗夫差。我更不知道如果沒有昭君,漢朝怎樣面對匈奴的強敵。但歷史是眷顧男人的,成功了,功成名就,裂土封侯的是男人;失敗了,身首異處,窗寒鎖冷卻少不了苦命的女子,即使戰爭與她們無關。
于是,西施終歸于浩浩江水,終為一片香魂。
同樣的,昭君終老于瑟瑟塞外,化身一曲琵琶。
昭君曾是那么平凡,有著和樂而普通的家庭,過著清苦而幸福的日子。入宮卻成了一場噩夢,年當二八,放入空谷幽蘭的昭君被迫離開父母,兄弟,離開貧困卻溫暖的家,進了后宮高高的宮墻內。
因為不屑于回落化工,心中很不是滋味的畫工毛延壽便將美冠群芳的昭君畫得平庸到令漢元帝無比嫌惡。昭君,便掉入后宮這幾乎永無天日的深井中。整整五年,凄清與孤寂是唯一陪伴昭君的,花樣年華一寸一寸消逝,每個落葉迷徑,秋蟲哀鳴的深秋,每個冷雨敲窗,午夜夢回的時刻,孤燈寒衾,想起西陵峽的江水,想起一家五口歡樂的時光,總不由愁思如麻,信手拿過琵琶,便是唱不盡的鄉愁。
昭君哪知,這一切僅是噩夢前的序曲,正當昭君無聲無息地打發慢慢長夜和日復一日的白晝時,單于呼韓耶的朝覲改變了一切。即使宮中有多寂寥,離開故土,出使“馬后桃花馬前雪”的塞外,沒有女子愿意,哪怕最卑微的宮女。葶藶的勇氣是不容置疑的,昭君勇敢地站了出來。
那樣的絕色佳人,能讓漢元帝在思念與懊惱中在榴花耀眼中崩逝的傾城容貌果然平定了邊疆禍亂。然而,胡笳悲鳴,駿馬奔馳,飲腥食膻,異邦風月,昭君不過是個弱女子,何曾為因思念故國和家人而黯然神傷?然而她又不是平凡女子,她是王昭君,葶藶般堅毅的王昭君!雖然也有挑燈披衣,濡淚和墨向故國寄去濃濃哀思,但更多的,是這朵傲然盛綻在塞外的葶藶為國家大業,為大漢子民和諧安寧的生活,努力參與匈奴的政治活動,維持著匈奴與漢廷的友好關系。
命運又開了天大的玩笑,本以為可以在塞外的榮華中安享余生的昭君怎么也不會料到,王莽篡權,邊疆又一次戰爭迭起,禍亂無窮,昭君只得在幽怨中孤寂地走向生命終點……
雖然昭君終逃不了紅顏薄命,淡忘不了的,還是那塞外獵獵寒風中盛綻的葶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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