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與閱讀是一種供求關系。閱讀是一種精神需求,如同吃飯是一種物質需求。這種需求由低到高可分為六個層次:刺激、休閑、信息、知識、思想和審美。人總是在精神上追求這六種東西。要不然他就會感到空虛,如同沒有飯吃,會感到饑餓。由于閱讀者的文化修養、職業特點不同,閱讀的層次也不同。就是同一層次的人或者同一位讀者,在不同時空、不同心情下,閱讀的內容也有不同,比如在書房里和在地鐵里讀的東西就不一樣。”
“閱讀復雜,寫作也就復雜。滿足刺激,有黃色、武打讀物;滿足休閑,有閑話、笑話等閑書;滿足信息有報紙;滿足知識有專業的或普及的讀物。而滿足思想和審美這兩個較高層次,可以是專門的思想理論和美學讀物,也可以體現在其他各類讀物中。散文是一種形式短小,但又旨趣高雅的文種,它不是應用文,不以求實,而專攻虛境,主要滿足人的思想和審美這兩個較高需求的。它可以敘述任何內容,但必須見美見理。文章為思想和美感而寫,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季羨林在代序《追求一個境界》里把中國散文壇分成兩個流派。一個流派主張散文之妙就在一個“散”字上,信筆寫來,松松散散,隨隨便便,用不著講什么結構,什么布局。季羨林稱之為“松散派”。另一流派的寫作講究謀篇布局,煉字鑄句,借用杜甫的一派的一句話“意匠慘淡經營中”季羨林稱之為“經營派”。他還指出“在中國文學史上,散文大家的傳世名篇無一個不是慘淡經營的結果。我竊附于‘經營派’。我認為,梁衡也屬于‘經營派’,而且他的‘經營’無論思想內容還是藝術表現都非常尋常。即以他的寫人物的散文來說,一般都認為,寫人物能寫到形似,已屬不易,而寫到神似者則不為上乘。”
《覓渡》分為“大情大理”“青史如鏡”“山川如我”“理性人生”四部分。他的名作《覓渡,覓渡,渡何處》收錄在“大情大理”中,寫的是瞿秋白。瞿秋白這個人才華洋溢,性格中和行動中有不少矛盾。梁衡想寫這樣一個人,構思了六年,三訪瞿秋白紀念館,遲遲不敢下筆。他忽然抓住了“覓渡”這個概念,于是境界立出,運筆如風,寫成了這篇名作。《亂世中的美神》是寫李清照的。一位出身書香門第、官宦人家的千金,擁有著高超的藝術天賦,在亂世中的愛恨情愁,在文學藝術上的登峰造極,以及超越時空的千年孤獨。
梁衡先生在真實地記錄人物經歷的同時,形象地勾勒出了人物的精神世界,文筆優美,用詞講究。文者,紋也。花紋交錯才成文章。梁衡先生的文章,無論在表達方式或是思想境界,都給人以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