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映月2011

前不久，聽一位老友說我們原來教過的萬古寺中學三峽移民搬出來了變成了現在的香溪二中，后來又聽說萬古寺村和貫埡村合并了，原來工作過的黃陽畔小學也撤消了。驚異之后，我深深地懷念起那在香溪難忘的日子。

也許是我不會教書吧，教了幾遍總不如別人教一遍，也許是我不會管理學生，只會親自督導而不會遙控學生，也許是我不會討好領導，我生來就不會對領導大獻殷勤，與領導吵架之后又不會很好彌補，我最終據“工作需要”而被調入小學。

這是一所人數除香溪小學之外誰也不能相提并論的不小的小學。學生有三百多，教師有十三人，還配備了一名炊事員。幸運得很，我仍執教語文，而且是畢業班。與我同樣命運的還有兩人：一位姓商，二十歲左右，很瘦高的個子，戴著一副眼鏡，很健談（也許是這點，加上教學業績突出，后來他調入中學任校長，教育局任辦公室主任，再聽說他調入宜昌一所私立學校任校長），因得罪某領導從香溪小學調入，一位姓李，三十多歲，在城關安了家。很胖，也口齒伶俐（，后來調到歸州中學任教到今，如今的家也成了我的鄰居）。可能是同病相憐的緣故，我們很快組成了一個伙食團。上學期間，我們相顧相惜，可星期天則是一片茫然，他們倆都回家了，看婆娘娃娃的看婆娘娃娃，回老家的回老家，只有我一個人在校（我不想讓父母知道我已被調到小學，所以整整一學期沒有回老家），孤獨、寂寞、痛苦紛至沓來，我只能打打球、備備課、看看書來打發日子消除心里難解的苦悶痛苦，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呀。

記得那是我剛去的時候，我們學校全體教職員工正在開例會。這時只見樓板（我們教師住在二樓上）忽晃忽晃的一陣陣腳步聲來了。是他們，我不就教過的初中學生，男的、女的，個個充滿喜悅色彩，進門就說：“祝胡老師節日快樂！”驚愕的我才想起今天是教師節。賀卡、筆記本、花瓶，讓我感動，讓我慚愧！“老師，愿你早日重返應該工作的崗位！”“老師，你不是說過：‘人不僅要學會在成功時微笑，更要學會在失敗時微笑’嗎？愿你有這難得的微笑！”句句箴言，針針刺我。叫我慚愧，催我自新。這關心，這情誼，似春風，溫暖我那孤獨的寒心，似香溪溪水，嘗在口里，甜在心理。

每天星期天，好多學生要請我這個認識不久的“朋友”到他家去，說是他爸叫他這樣做，讓我嘗一嘗新產的臍橙柑橘。有的說，他媽說，一個人在校不如到他家去玩玩，呼吸新鮮空氣呢。有的說，他家才殺了豬，說是爺爺讓我去他家吃年豬肉。不去嘛，還“得罪”了這些新朋友，讓他們真的多打了一串油。最后我只得說：以后分別去，今天去他家。還不行，都爭著去他家。只好劃板兒，劃到的破涕為笑，為猜到的還是滿臉不高興。記得到了一位家里，家長讓我吃好，夾菜拎肉，還勸我說：“想開點，初中不要你，我們的這些孩子要你”記得那宿，我和那位家長談了好久，好久，還嫌談不完。第二天中午因我執意要走時，他一家送了一程又一程，望我好遠好遠，生怕我迷了路。

那一年天公不作美，不知是誰得罪了他似的，干啊和你連續持續了四個月未滴一點雨。好幾口井干了！為了一家大小喝水，附近好多老百姓只得整天排成長龍等水。學校也只能上半天放半天假。有一天，校長（姓屈，一位有近七年軍齡的退役軍人，三十多歲，中等個，家就在學校旁邊，隨退役了仍有軍人的做事干脆果斷，雷厲風行。）親自召開師生集會，“一定要保證遠處來的三位老師的吃水用水?！钡诙?，畢業班全體同學帶來一壺壺清涼的水。不久，家長們又主動送來了好多菜，白菜、洋芋、一刀刀熟肉，有的卻悄然無息放在我們的箱子上，讓我們三位好好地吃了好久，可姓名至今也不知曉。

盡管我辛勤勞動失去了許多，但現在我得到了用錢買不來的東西，使一向憂郁的我不得不面對渴求知識的眼睛而帶上笑容走上講臺，不斷把時刻警醒自己如何以更好的教學水平來報答這些天真無邪熱情善良的通信和大公無私善解人意的人們，不得不放棄只求個人得失的想法而尋求更高的人生境界。

92年因父母年老，身邊無人照顧，我只好回本鄉教書。假期也是匆匆來匆匆去，無法與可親的人們一一道別。但香溪的水永遠是甜的，香溪的人永遠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