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近30年,他依然是她心底的荷花,瓣瓣香。
那一年,她13歲,豆蔻梢頭二月春的年齡。就這么認識了他,那個青澀的少年。一張清瘦干凈的臉,頑皮的眼神,白襯衣,黃軍帽,坐在教室左前面的窗子下。
只一眼,她就喜歡上了他。
記得有人說過:我寧愿相信一生真實的相遇只有一次,也不愿所有的相遇早有安排。就這樣,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上了喜歡的人,一生再也逃不掉。
那以后,他就成了她心中的白馬王子。他走路甩動胳膊的姿態,他握筆思考的神情,他課間和男同學打鬧的身影,他背著的書包,都能在她的心底泛起點點漣漪。
更重要的是,他太過聰明,幾乎每次考試都是名列前茅。當期中考試的頒獎大會上,校長叫著他名字的時候,她的心里竟然“砰砰”亂跳,她滿含深情的看著他,差點激動地留下了眼淚。
他坐在她的前排,她常偷偷地看著他的后背發呆。課間,她又會到處找尋他的身影,見到他時,她會臉紅心跳;見不著時,又會滿心失落。
而這一切,他都不知道。何須要讓他知道呢?那是她一個人的戰爭,她喜歡和自己的感情開戰,在歡喜傷感中起落沉浮。那種感覺,甜蜜中有著淡淡的苦澀,好美。
她想靠近他,和他說話,問他題目,可是當要走近的時候,她立即臉頰潮紅,羞澀難禁。于是,她又退縮了。多少次,她想鼓足勇氣,和他說話,但都沒能說出口。
那一次,她買了本數學資料送給他,她認為終于找到了和他說話的理由,可是當她把書本遞給他時,只淡淡地說了一句:“送給你。”說完,轉身就走,心里有小鹿他跳。
那一次,她和他都走到了學校的院墻處,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走,“哎,小梅”,等我一下,他叫著她的名字,她不用回頭,立即知道是她。她多想和他并肩走到教室,可是她的心里分明有萬馬奔騰,她立即加快了腳步,把她甩在后面。
到了教室,坐在位子上,她心里依然是戰鼓齊鳴。她好歡喜,好慌張。
但她始終保持一個女孩子的自尊,見到他,她的頭低到塵埃里,卻終究沒有向他表白。
高中時,他和她都進入了縣一中,卻分在了兩個班,就這樣漸漸地疏遠了。他偶爾會在校園的小路上遇到她,主動和她打招呼,她只是簡單地應聲后,就遠遠地躲開了。有好幾次,她見著他,故意不理他,低著頭就過去了。
高中時,同班有個女孩子追求他,他拒絕了。三年后,他考上了理想的大學。
后來,再也沒有男孩能真正走進她的心里,以至于她找男朋友的時候,總要以他為藍本,也是干凈的眼神,她總要求他穿白襯衣,她說她喜歡白色,而這些,男友都不知道,她是因為以前的他。
她多希望他找到女朋友,這樣,她就不再去想他,可是當她得知他真的有了女朋友時,她的心里好長時間,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她聽說,他找的女朋友,像她一樣,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臉龐,清澈的眼神。
后來,他和她都結了婚,有了孩子。偶然會在街頭相遇,彼此問候,打招呼,然后擦身而過。可是,相遇時,她的心里依然是聲聲雷鳴,萬馬奔騰。她依然愛他,因為在他的身上,有她青澀唯美的愛戀,有她青春的印跡。只是后來,再也找不到了。
孩子都十幾歲了,那一次同學在一起聚餐,酒后去歌吧唱歌,喝得醉醺醺的他,深情地唱著《月亮代表我的心》:“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他唱完,同學紛紛鼓掌,說他被酒頂的,唱出了味道。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當走到一個環城河邊的僻靜處,他突然站住了,語無倫次地說:“我——,我——喜歡你,已經好——好——多年了。”他還說,為了她,他高中時得罪了一個追求他的女生。
她分明聽出,他說這話的時候,渾身在顫抖。而她也告訴她,從第一次見到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
跨過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他和她終于互訴心曲,可是已經太晚了。只是,他和她都太過驕傲,把自尊看得太重,從而錯過了愛的花期。
她在新年發給他的短信里,這樣說:“相思不覺天涯園,有愛今冬三春暖。歲月遠了,唯有你在……”
他看著短信,眼角有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