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三十七年，始皇出游。七月病，崩于沙丘平臺。丞相斯恐公子及天下有變，乃秘不發喪。

始皇臥于車中，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駕一片只浮云，寄仙風于天地。孰不知此為何然也

。

西望天山，東望東海。山川相繆，郁乎蒼蒼。耳得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始皇大悅。

浮游三日，始皇恐。忽見上有彗星襲月白虹貫日，下有蒼鷹鷹擊長空，始皇惑。忽至于幽暗昏惑密蔭

沉沉。忽見一牌匾陰氣逼人，匾日：“陰曹地府”。始皇大驚失色。

始皇大嘆：“此為何然也。”

忽有吹洞簫者，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傳一聲應日：“自作孽，不可活。”

忽現一素衣壯士，面目全非身陷萬刀血肉相間。始皇罵日：“大膽，何等刁民竟惡語傷真人。”壯士應

日：“小人乃荊軻也，大王安在？”言畢。遂舉匕首而刺之。始皇大驚，走之。荊軻逐始皇。當此之時遇

黑白二君，荊軻遂罷。漲然遙相望日：“君子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嬴政者，奸也。荊軻刺秦王，徒也。

荊軻之死，命也。在歌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化為一縷青煙。始皇嘆日：“虎落平

陽被犬欺。”

始皇遂謂二君日：“今日爾等護駕有功，謝之。二君為何方神圣，請真言。”二君日：“陰司攝魂使

者黑白無常。”始皇聞之如當頭棒喝？”黑白無常日：“秦始皇嬴政命絕沙丘，今請從之。”始皇日：“

真人命如南山石頭，壽比天高，何有死可言。”無常辨日：“死生有命，富貴在天。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閻王要人三更死，從不留人過五更。毋須多言。”無常挾之于閻王殿。

黑白無常見閻王跪之日：“臣等攝始皇魂于此，請閻王發落。”惟始皇呆立不動。閻王見之，大怒。

閻王罵日：“大膽刁魂，見閻王而不跪，此乃大不敬也。竟還不膝行謝罪。”始皇笑日：“閻王乃地府之

王，真人乃天下之君，皆王。不跪何罪之有？”閻王色撓，無言以對。遂聞日：“爾知今何罪于天下？”

始皇聞之撫須大笑，回日：“真人功蓋三皇五帝。滅六國并天下，任賢能，誅暴亂，賞功臣。分天下以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一法度衡石丈尺。車同軌，書同文字。筑甬道，治馳道。北擊匈奴修長城，南統

越族開靈渠。豈非功也？”

閻王答曰：“爾知其一不知其二。滅六國，伏尸百萬，流血漂櫓。蜀山兀，阿房出。妃嬪媵嬙，金銀

珠寶，錦衣玉食，輸來其間。焚詩書坑儒生，以愚黔首。征壯丁筑長城，尸骨殘骸排成行，民不聊生冤魂

泛。獨夫之心日益驕固。迷奇藥妄成仙，信盧生之流。愚不可及，糞土之檣不可涂也。余年終不封后，不

立嫡。復桀紂之猖披兮，夫唯捷徑以窘步。惟趙高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豈亦爾之功也？”

始皇默然良久。

閻王齌怒，日：“禮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烹之。”

始皇色撓，長跪而謝之日：“大王息怒，何至于此！吾諭矣，知罪。”

閻王問日：“多行不義畢必自斃。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牛頭馬面皆聽令，鞭之。”

始皇叩首而泣日：“臣自知罪不可恕，臣在世一生過雖多，功亦不少，無功亦有勞矣。臣望陛下念昔

日之勞，誠請陛下寬之。”

閻王是良久日：“側影之心人皆有之，念爾自知其過，足矣。善，受三世坐騎之苦，來世降為烏雎，觀

秦之亡。”

始皇視其怒不止，不復言，泣而謝之。牛頭馬面遂引至奈何橋。

至橋，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始皇仰首長嘆日：“秦之千古帝業絕于真人，無顏以謂秦

祖。秦之殤，天也。”言罷，飲孟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