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的那場雪,發生在本學期開學的第一天。當天我相當興奮,不斷問自己,這是在昭示著一件好事情嗎?這是后話了。
其實雪早在開學前一天晚上便停了。我依稀記得這是一場小雪,一開始很猛烈很勁爆地漫天揮舞著柳絮似的雪片子,細看一片顯出弱不禁風的樣子,那樣輕薄地飄忽墜地;粗看一片片繁密聚集,鋪天蓋地,頗有氣勢。陰柔之氣與陽剛之美并存,雪光彌漫之處似藏匿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到后來,下下停停,停停下下,老天也變得無厘頭起來,便將注意力轉向他物了。熟知,一場春夢醒來,我所見到的是一個怎樣令人怦然心動的純白世界!在拉開窗簾的那一刻,我該怎樣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時的雪景,是一個清秀出塵的雪紡裙女生,單純卻冰冷。因為開學,早去學校。懷著一顆虔誠的心,極不情愿的在雪中彷惶前行。
雪水沒過雙腳,清涼而又刺痛。她在怪我輕易將她的裙擺弄臟么?可是我不怨她的無情和小心眼,我相信在她那冰冷的外殼下潛藏著一顆溫熱的心,與我們跳動著共同的脈律,讓我們聆聽著她的心事。中午雪化,馬路上,街道中央,花壇底部還有不為人質的角落處,那一片純白的慢慢消融的雪跡,掙扎地劃過一絲絲不屈服的灰痕。
可憐的雪姑娘隱去芳蹤,化作透明的濕霧,雪地霧靄升騰處,空留一院輕芳,一池清唱。我知道,她在眷戀的人世間苦苦等待,等待世人摹出她的畫像,等待某個開花的季節。可她終究是等不到這一天了,她必須走。時光消去紅顏,淚漬濕透羅衫,一切自在不言中。下午雪化得更厲害,太陽的炙烤加上清潔工的清掃,使得殘留的積雪一經寒冷迅速成冰。放學后,我說一件明黃色的羽絨服,被一只黑底紅紋書包,很小資的沿邊而行。一個白皙清秀的少年從我身邊擦過,薰衣草的體香已不可思議的速度占領我的嗅覺細胞。
我不由心情舒暢,目送這個大男孩離去,并致以無聲的祝福。遠遠來了一個小女孩,正蹦跳著對年輕的母親說:“爸爸給我買兔子了!”我于是憶起那一片如水晶般純真年代,一點一點浸透心靈,喚起對童年的追尋。迎面來幾個中年人,睿智的臉龐鐫刻了圓滑世故,書寫著百態人生。忘不了,記憶中的那場雪。董琪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