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養浩為官清廉,愛民如子。他隱居后,決意不再涉仕途,但聽說重召他是為了賑濟陜西饑民,就不顧年事已高,毅然應命,于天歷二年(公元1329年),因關中旱災,任陜西行臺中丞以賑災民。
《山坡羊·潼關懷古》是元代著名文學家、散曲家張養浩所作的一首散曲,選入《元曲三百首》。該曲抒發了作者的歷史興亡之感。起筆一“聚”一“怒”兩字,不但寫盡了潼關地勢的險峻,而且在“聚”和“怒”的動態意象中,暗含著一幅千軍聚集、萬馬怒吼的朝代爭斗的歷史畫卷。
張養浩山坡羊
因此開頭三句可視為一種歷史“空間”的制造和歷史“意象”的再現。于是“望西都”,引起懷古之興;“意躊躇”,陷入歷史的沉湎之中。群雄逐鹿,朝代迭替,霸秦強漢,轉眼焦土。接下來筆峰一轉:“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給全文定下了基調,說出了作者要說的話。結句斬截有力。
原文
山坡羊·潼關懷古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注釋
⑴山坡羊:曲牌名,是這首散曲的格式;“潼關懷古”是標題。本文選自《全元散曲》(中華書局1986年版。)
⑵聚:聚攏;包圍
⑶怒:指波濤洶涌
⑷山河表里:外面是山,里面是河,形容潼關一帶地勢險要。具體指潼關外有黃河,內有華山。《左傳》僖公二十八年載,晉楚之戰前,子犯勸晉文公決戰,說即使打了敗仗,晉國“山河表里,必無害也。”這里用此成語,說潼關形勢異常險要。
⑸潼關:古關口名,現屬陜西省潼關縣,關城建在華山山腰,下臨黃河,非常險要。
⑹西都:指長安,今西安,西漢時為首都,東漢建都洛陽,后人稱長安為西都。
⑺躊躇:猶豫、徘徊不定,心事重重,此處形容思潮起伏,陷入沉思.表示心里不平靜。
⑻傷心:令人傷心的事,形容詞作動詞。
⑼秦漢經行處:秦朝(前221年~前206年)都城咸陽和西漢(公元前208年~公元9年)的都城長安都在陜西省境內潼關的西面。經行處,經過的地方。指秦漢故都遺址。
⑽宮闕:宮殿。闕,皇宮前左右的望樓。
⑾興:指政權的統治穩固。
翻譯
重重疊疊的山峰,如同聽到號令,聚攏在一起;波濤洶涌,那是黃河發出的怒吼。里面是華山,外邊是黃河,進入關中平原的咽喉——潼關,夾在山河之間。我站在潼關,西望千年古都長安,不禁心潮起伏,腳步徘徊,那里曾是秦始皇漢高祖苦心經營的地方,如今萬間壯麗巍峨的宮殿都變成了廢墟,這怎能不叫人傷感!王朝興起時候,老百姓受苦受難;王朝滅亡的時候,老百姓還是受苦受難。
賞析
張養浩為官清廉,愛民如子。他隱居后,決意不再涉仕途,但聽說重召他是為了賑濟陜西饑民,就不顧年事已高,毅然應命,于天歷二年(公元1329年),因關中旱災,任陜西行臺中丞以賑災民。他命駕西秦過程中,親睹人民的深重災難,感慨嘆喟,憤憤不平、遂散盡家財,盡心盡力去救災,終因過分操勞而殉職。他死后,“關中之人,哀之如先父母”(《元史·張養浩傳》)。《山坡羊·潼關懷古》便寫于應召往關中的途中,是張養浩最成功的散曲作品,也是元散曲中著名篇章之一。
“峰巒如聚”,是指秦嶺、太華諸峰巍峨重疊,仿佛是有意向同一個目標聚攏,它與辛棄疾《沁園春》寫山的名句“疊嶂西馳,萬馬回旋,眾山欲東”可謂異曲同工。“波濤如怒”是說黃河氣挾風雷,洪波騰涌,洶涌咆哮,令人聯想起杜甫“轉驚波作怒,即恐岸隨流”的警語。“聚”、“怒”兩字不但動態如見,還使山河帶上了靈性,這是作者以自己胸中勃郁的感情貫注其中的結果。這兩句前句寫山,后句寫河,這就領起了下句的“山河表里”,而潼關的險要形勢,就此酣滿托出。懷古之作離不開所在地的景物描寫,而景物描寫又能為懷古的內容拓出恣意表現的舞臺。面臨如此雄闊警動的氣象,作者是不會無動于衷的。
“山河表里”概括了潼關傍山枕河的形勢,這四字本身又包含一個典故。據《左傳》記載,公元前632年,晉、楚因曹、衛附庸國的緣故,關系惡化,彼此劍拔弩張。大臣子犯勸晉文公與楚軍決戰,說晉國“表里山河”,藉著山河的屏障,戰敗了也可以固守本土。結果文公果真發動了“城濮之戰”,一舉擊潰了楚軍。潼關是長安的門戶,有著如此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它是不是能夠確保古都的萬無一失呢?這就引發了詩人對“西都”(長安)歷史的回顧,從寫景轉入了懷古。
回顧歷史的風云,詩人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原來昔時秦和西漢都曾在長安地區建都,帝王們興土木,營宮室,自以為帝業巍巍,萬代相傳。然而一代代王朝興衰更迭,終如過眼煙云;縱有潼關天險,也守不住君王基業。“意踟躕”,說明作者心潮的起伏,而“宮闕萬間都做了土”,一句話概括了多少王朝的歷史命運!作者在另一首《山坡羊·驪山懷古》中有句云:“列國周齊秦漢楚。贏,都變做了土。輸,都變做了土。”可以看出,盡管“土”是宮殿焚余的實況,但詩人卻是將它當作王朝滅亡的象征來寫的。
在走馬燈似的改朝換代中,唯一不變的是人民遭受的痛苦。政權更迭之際,兵連禍結,流離失所,固不必說;一代新王朝建立,不過意味著百姓要為新的“宮闕萬間”再服一回勞役,而且由于新王朝不斷重蹈由興而衰的覆轍,老百姓就得一次又一次地經歷戰亂的折磨。
這種循環使詩人禁不住悲愴,發出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議論。這種大聲鞺鞳、鞭辟入里的論斷,在古代詩歌中是不多見的。全曲無論于前段的山川壯思,還是中段的滄桑遺恨,始終飽含著一種壯郁蒼涼的感情和氣勢;層層深入,層層積累,終于在這淋漓的議論中集聚爆發了出來。
張養浩(1270—1329),字希孟,號云莊,濟南人,元代著名散曲家。曾任監察御史,因批評時政而免官,復官至禮部尚書,又辭官隱居濟南云莊,1329年(天歷二年),征拜陜西行臺中丞,到官四月病卒。張養浩自幼好學,上自儒家經典,下至諸子百家,唐詩、宋詞、筆記小說,無所不讀,又詩賦、文章無所不能,尤長于散曲。他隱居濟南云莊8年期間,登華不注,游大明湖,覽龍洞,賞泉水,“寄傲山林,縱情詩酒”,創作了大量詩文散曲。其作品流傳下來的有散曲小令160多首,詩近400首,各類文近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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