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像一部無聲的黑白默片,不動聲色的就帶走了所有人的歡笑與淚水,每個人都在編排自己人生的過程中,淚流滿面。
我一直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某個陌生的角落里,一定住著一個洞悉所有人前塵往事的老人,日復(fù)一日的為每個前來尋訪他的人作畫,畫出每個人不為人知的人生,那塊老舊的花布和斑駁的木桌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有一個秘密,是所有人都不曾熟知的,老人的生命中曾出現(xiàn)過這樣一位女子,她幾乎占據(jù)了老人一生中所有的青春時光,老人年輕時曾對她說過,等到她老的那天,他一定會畫出她一生中最好的時刻,少年,青年,中年以及老年。可大多數(shù)人看到了他們的開頭,卻忘了故事還差一個結(jié)尾,后來的后來,他們,還是沒能并肩走到最后。
我記得有那么一句歌詞,后來的我們依然走著,只是不再并肩了,朝各自的人生追尋了。我想老人的一生就是循著這樣的軌跡走下來的。
有很多人都來找過老人作畫,老人筆下畫的第一個人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他在老人面前坐定的那一刻,老人默默注視了他良久,開始在畫紙上漸漸勾勒出一個眉目清晰的青年,他有著英挺的鼻梁和炯炯有神的雙眼,雙腿結(jié)實而有力,一臉驕傲地站在一輛炫目的摩托車前,雙手懷抱頭盔,滿帶著笑意注視著前方,那一刻,全世界都向他張開了懷抱。許久許久,老人從畫架取下了那幅畫交給男子,男子看到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但隨即就陷入了無盡的沉思里。這是位能看透一個人一生的老人。
原來,男子曾經(jīng)是一名職業(yè)車手,狂放不羈的性格使他很快就和一名善良溫柔的女子相愛了。從那之后,他的生命中除了車以外就多了一件重要的事。但是好景并不長,長期的異地和理想與信仰的背道而馳使女子不得已向他提出了分手,看到分手信的那一刻,男子徹底失控了,精神崩潰中的他選擇了騎上摩托車向遠方奔馳,結(jié)果這一沖動就改變了他的一生。男子永遠的失去了雙腿,曾經(jīng)滿含笑意的眼睛變的黯淡無光,年輕時的沖動也蕩然無存,就這樣,他的一生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
故事就這樣講到了這里,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命運好幽默,讓愛的人都變得沉默。就那就讓這個男子就這樣一直到老吧,這大概就是最安全的人生了。
第二個來找老人畫像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他們相識于最好的青春時期。一次上學的路途中,女孩的自行車在半路上出了故障,瘦弱的她只能焦急地蹲在路旁擺弄著垂下的車鏈。這時沿路恰巧一名男孩騎著單車經(jīng)過,邊走邊哼唱著愉快的歌曲,車子緩慢行駛出了一段距離后,男孩突然停下了單車,轉(zhuǎn)身向身后駛?cè)?.....
故事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fā)生了,男孩女孩走到了一起。老人拿起手中的筆,開始一筆筆認真地描繪著,遠處有風一遍遍地拂過老人的面容,畫紙的一角被風吹起又落下,時間開始變得很慢,女孩靜靜地靠在男孩的肩上,笑容安靜而又美好。老人取下畫紙,女孩卻在看到畫像的那一剎那突然愣怔了,男孩接過畫,那一瞬間,憤怒,不解以及深深的疑惑席卷了他的內(nèi)心,男孩一把抓下畫紙握成一團,扔向了老人的身后,老人的眼里滿是無奈與落寞。風吹起地上的畫紙,畫像上平躺著一個睡容安靜的孩子,而遠處,早已不見了他們的身影。而老人筆下的,正是他們所不知的未來和以后。
以后,有很多很多的人來到過這里,老人就這樣為他們描繪著所有的未來以及過去,那些不為人知得角落,就在這里一幕幕下落。
最后一個來畫像的,是一家人。老人在見到他們的那一刻,心想:他們一定是幸福的一家人。滿頭銀發(fā)的老奶奶安詳?shù)淖谡虚g,身前是兩個圍著她嬉鬧的孫子孫女,身后端莊的站著她的兒子和兒媳,兩個小孩子時而頑皮的圍著老人轉(zhuǎn)圈圈,時而又忍不住好奇撥弄老人的畫紙。那位老奶奶就這樣面含微笑地看向前方,有一種說不出的安靜與和諧感在老人心中油然升起。只是從沒有人注意到老人眼底的深邃與波瀾。
老人執(zhí)筆為她們一家勾勒著。這一次,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時間安靜無聲的從每一個人面前緩緩流過,就像是一陣風吹過,每個人都在風中沉默著微笑致意。不知過了多久,老人終于停下了手中的筆,但他的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光,卻又不是那么的清晰,更像是一種幻覺。老奶奶雙手接過畫像,畫中的她滿頭白發(fā)的坐在家人中間,身邊簇擁著她的子女,她開心而又滿足的微笑著。
時間又向前行進了一段距離,老奶奶在家人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向遠方,孫子孫女依舊還在她的身邊嬉鬧著,老人許久許久地注視著遠處漸漸消失的那抹背影,他開始回憶起自己的年少,那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生命里的女子。在畫架的一角隱秘處,靜靜地躺著一張畫紙,畫像上是一個女子的年輕面容,老人低下頭看看畫,再看看遠方。一切,都早已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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