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我慢悠悠地爬了起來,戴上了眼鏡,從另一個次元里抽身出來,此刻大腦正在當機,一種大病初愈的感覺,似乎什么也記不起來了,我是誰?我在哪里?今天幾號了?星期幾了?下午還是上午?我搖了搖昏昏沉沉的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看見窗外黑魁魁的一片,故而得到了一條重要的信息:想必太陽此刻已經摔死在山谷底了,現在是晚上。我坐在床沿上,深呼吸了了數秒,三魂六魄漸漸歸位,終于想起來了,今天九月一號,星期日,我已經被賣到了寄宿學校,明天開學典禮,所以說我今晚還是自由的男兒身。
由于午覺睡得過了頭,所以我錯過了在學校的第一頓晚餐,此刻肚子里的各個細胞正在吶喊,示威,腹部猶甚。我走出了宿舍,四處張望,想看看到哪里能找到點吃的東西,當我向左看的時候,在小賣部門口,一張熟悉的臉龐擠在我的視線,我揉了揉眼睛,哦不對應該是推了推鏡框,揉了揉眼睛這種動作不應該出現在我這種高度近視者身上,胡政文!牛政!我的同學,小學同學,雖然說我現在還是小學,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也是我們村里的,我以為只有我只身他鄉,沒想到他也來這里了!人生四大樂事之一實現了他鄉遇故知。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好兆頭,我會不會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把剩下的三件一一實現?我一時情緒激動手腳失控,匆匆忙忙跑了過去抓住了他的手,他轉過了臉,嘴角還掛著一條沒來得及消滅的過橋米線,一瞬間,瞳孔放大,手舞足蹈,由于口中還有食物殘留,無法發音交流,故而,他把手中的另一包過橋米線塞到了我手中,幾個月以后,據說這種五毛錢一包的過橋米線被那什么什么局給封殺了,坊間流傳有數個版本,其中之一令我記憶猶深,此種過橋米線的制作者是開殯儀館的,本來作為商人,為了節省成本,使利益最大化,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他竟然,他居然使用了尸油,人家家屬運來他那里的尸體火化以后,死了也不得安寧,生是中國人,連油也被用來貢獻國家GDP,雖說是挺好吃的,只要一直沒被發現就沒什么事了,他賺得爽,我們吃得香,并不會危及身體健康,雙贏。奈何時不與他,在一次給一個當地高官的親屬火化時,東窗事發,一怒之下,我們從此少了一種可口的食品,痛哉。從此以后,吃過這牌子的過橋米線成為了我們整個少年時代的巨大談資
你干過最牛叉的事情是啥子啊。
吃過尸油。
在一陣的噓寒問暖以后,我倆在小賣部對面的草坪躺了下來,原來他跟我也差不多,在家鄉的強權之下,通過他的姑父這學校的某某主任,硬是把他送到了這里來,我們看著浩瀚無垠的夜空,月亮在淫笑,諷刺的笑,就像是周星馳的招牌笑聲,回蕩在我耳邊。我們不禁一陣唏噓,用我們少的可憐的詞匯量,嗟嘆人生的無常。
過了好一陣子,牛政問了我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引發了我深深的思考。
你說,我們的新班級會不會有像咱村里小學的如花一樣漂亮的女孩子呢?
如花啊,我一陣遐想,一陣意淫。都有好一陣子沒見過她了呢,聽說她好像被父母接到了他們工作的城市去了,我覺得應該會有吧,誰知道呢。
挺期待的呢。
嗯,真期待能有另一個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