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一個傳統的男人,母親則是一位勤勞善良、吃苦耐勞、坦誠待人、典型的傳統女性。在我的記憶中,我理解并定義他們的生活就像呆板的復印機日復一日地重復著一個模式。就這么平凡而簡單的生活,卻隱藏著他們偉大的愛情故事。
每天清晨,母親早早地起來就開始做飯,清掃房間。然后,她把精心做好的早餐擺到桌子上,并盛一碗滿滿的米飯親手遞到父親的手里。吃完飯準備上班時,媽媽便大聲喊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她的目光一直盯著父親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晚上,父親下班后,母親早已做好了飯菜,父親剛坐在桌前,她便給他斟上一杯酒。臨睡前,母親又把父親的洗臉、洗腳水預備好,先是用手指試試涼熱,熱了,放點兒涼水;涼了,放點兒熱水。
母親不僅承擔了所有的家務,還養了4頭豬,50多只雞,每年賣豬、雞的總收入不比父親掙的工資少。我看到母親每天起早貪黑地勞作,心里時常隱隱作痛。
當時,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家里的日子平平淡淡,像是波瀾不驚的一潭湖水,父母從來沒有一起看過電影、逛過商店,或去飯館吃一頓,甚至他們沒有合過影,這豈不是太不懂愛情、太不懂生活了嗎?
十多年前,母親突然患上了腰椎間盤突出癥,疼得很厲害,而且一點兒也不能動,經過治療才有些好轉。這時父親才打電話告訴我,我趕忙跑到醫院看望母親。
母親躺在病床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對我說:“這次生病,可把你爸折騰壞了,他好幾天連眼都沒合,一直在病床前陪伴著我……”我埋怨父親不早點告訴我,并堅持晚上要陪伴母親,可父親說啥也不肯。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母親說道:“你白天還要工作,晚上休息不好怎么行呢?你爸在我的身邊,我心里更踏實。”
母親出院后,父親毅然辭去了原來的工作。廠領導和同事們都苦口婆心地勸他,讓他一定要慎重考慮。父親很是感激領導和同事們對他的關心,但態度卻十分堅定,“要是不把老伴的身體伺候好,那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此后,父親在家里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就連做飯、打掃衛生的活也不讓母親干,生怕把她累著再犯病。父親每每做家務活時,母親總是微笑著做他的幫手。炒菜時,母親幫他剝蔥剝蒜;打掃房間時,母親幫他遞遞抹布什么的……兩人有說有笑,配合得十分默契,似乎干家務活給他們帶來了很大樂趣。
“真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這樣的好日子沒過多久,父親遭遇車禍離開了人世,我們全家人悲痛不已。喪事處理完之后,我勸母親到城里跟我們一起生活。母親卻搖著頭說:“我舍不得這里的山,這里的水,這里的老鄰居們啊!要是到城里享清福還不把我給憋死……”我們拗不過母親,只好常回鄉下看望她老人家。
一次跟鄉親們閑談得知,母親每日三餐都要拿兩個碗和兩雙筷子,自己邊吃邊直勾勾地瞅著擺在桌子上的那副空碗筷,我的心真是難受極了。心想,父母的愛情是那樣的簡單,都已過半個多世紀了,他們一直把愛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從父親母親的身上,我深切體會到,愛情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不需要什么風花雪月。更不需要什么轟轟烈烈,只要心中有愛并付之于行動,便是純潔高尚的愛情。愛情原來就是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