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我陷入了一種從未料到的處境——孤身一人在紐約乞討。那時我16歲,無家可歸,而且已經失學多年,迫切地希望找到一所能讓我就讀的中學。
當時,父親已經與我們疏遠一段時間了,雖然我知道他就在附近的男人庇護所,但他根本不會幫助我。母親那時去世不久,艾滋病引發的復雜病癥奪走了她的生命。自母親去世后我就開始無家可歸,有時睡在朋友家,有時睡在布朗克斯某一幢樓房的樓梯下面。
我清楚地記得,那些夜晚我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用雙肩背包當枕頭,拿破舊的襯衫當被蓋,在暗淡的燈光下半睡半醒。有時我能聽到樓上的房子里發出的聲響——孩子們呼喚父母的聲音、電視里播放動畫片的聲音和鍋碗瓢盆相碰的聲音——正是所有這些聲音,把一個原本沒有生命的房子變成一個溫暖的家。
為了對付孤獨,我常常胡思亂想。閉上眼睛,我想象全家人都團聚了,母親還活著,她大笑的時候眼角周圍總有些細細的皺紋。我、父親、母親和麗莎妹妹,都安然無恙地住在一個屋頂下。然而,我的白日夢中最生動的還是我的未來。我幻想自己坐在學校里,勤奮地記筆記;我幻想自己穿行在大學校園里,身邊秋葉簌簌飄落,但我心無旁騖,輕快地向教室走去。在幻想中,我找到了安全感和歸屬感,很快睡著了。
我今天的生活跟那時完全不一樣了。我不僅讀完中學,而且還從哈佛大學畢業了。我不再衣衫襤褸,不再睡在走廊里。每天晚上,我安然地睡在我自己的房子里。過去11年里,我經常到世界各地旅行,幫助人們改善他們的生活。簡單地說,從以前的我身上絕對看不出我能有今天。
奇怪的是,即使我經歷了那么多痛苦——或許正因為這樣,我才認為,適度的匱乏對人是有益的。實際上,“兔子匱乏的自由”這句話從來都不是我的目標。實際上,匱乏成為我追求夢想的一個動力,而不是一個阻礙。
當我還是那個想結束無家可歸狀態的小女孩時,我艱難地走遍了曼哈頓的所有學校,只求有一所能夠收我入讀。在我的口袋里,總是裝著一臺已經破裂的CD播放器,我經常一邊走一邊循環播放兩首歌來激勵自己,一首是寶拉·寇爾的《我》,一首是凱克的《遠方》。我看到我的未來,并大膽地向它走去。雖然失去了家,身上只有幾件衣服、幾張歌碟和一張母親的照片,但我仍然幻想未來,我仍然要行動,要進入哈佛大學。像一個船長把船的方向調向閃耀的星群,我知道我想去的地方,我的目標指引著我每天的行動。
在其他學校都向我說“No”的時候,有一所中學向我說了“Yes”。同時,還有一個名叫“門”的非營利組織給我提供咨詢、醫療和食物,使我能夠安心地在火車站或有燈的走廊上寫作業?;叵肫饋?,在我走向成功的路上,總能碰上愿意幫助我的人。
在無家可歸的狀態下苦學了兩年之后,《紐約時報》報道了我的故事。隨后幾個星期,數十名陌生人從美國各地趕過來和我見面。在中學時,我開始收到手寫的、激勵我努力學習的信。陌生人給我帶來糕點、衣物和書本,他們擁抱我。在我讀哈佛大學的時候,有個婦女還親手為我織了一條毛毯,隨毛毯寄過來的短信上寫著:“那些宿舍里會很冷,希望這張毯子能溫暖你,讓你知道人們是關心你的。”
這些好心人,有好些連名字都沒留。但是,幫助我的人都永遠地改變了我?,F在我加入了“門”這個組織的理事會,我們團隊成立了一所中學,接收無家可歸的少年入讀。我要努力為別人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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