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局長家的門,大強就覺得自己矮了10公分,看著五大三粗的劉局長,總得仰視才行。
大強以前可不是這樣,那時他剛大學畢業,分配到局里也算是“高精尖”人才。每遇到事情,他就按照應有的客觀規律辦事,盡力提高自己的效益。局長說要在全縣推廣反季節蔬菜大棚,他說我們鄰縣的反季節大棚發展得非常好,按照市場規律不應該再發展,而應該發展轉基因大棚。劉局長火了,沒過幾天便讓他替代了看大門的老孫。并放出小道消息,他要是再不聽話就叫他晚下崗。大強終于明白了,人才也得歸局長管,也得聽從組織安排。從此,他見到劉局長,心里就升起一片厚厚的陰影。“9.11”恐怖襲擊之后,他再見到劉局長,就想起了恐怖大亨本.拉登。
后來,大強掉轉船頭緊緊跟隨劉局長,局長說發展大棚,他就說發展大棚有科學依據;局長說發展樹上的姜產業,他就說姜也可長在樹上,有那個種哩;局長說發展洋山藥蛋,他就說美國植物學家比爾特因把洋山藥蛋的基因圖譜都公布出來了。大強成了劉局長的心腹,成了劉局長的貼心人,即使這樣,他仍然懼怕劉局長,那心靈上的恐怖之影也久久揮之不去。
大強到局長家是局長喊他去的,可看到劉局長陰云密布的臉,他的心也如同沉入了碧波深潭。“局長……”大強怯怯地叫了一聲,局長看到他進了屋,頭微微點了一下,那雙層下巴便晃了晃。不等大強坐穩,局長“啪”的一下,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地罵道:“你這個王八蛋,你干的好事……”
“我……我……”大強誠惶誠恐、莫名其妙。
“老子這回竟選副縣長,本來八九不離十,誰知道有人在背后捅了老子一刀,說發展洋山藥蛋的事,老子就被否決了。”局長說著,又拍了一下自家桌子,一個茶杯震落于地摔得粉碎。局長繼續滿腔怒火地罵道:“也不知是誰干的?說是群眾來信反映的問題,我看是背后有人捅刀子,你去給我查查是誰。”
大強這時才明白局長罵他是為了發泄,其實并不是真是責怪他。想到這里,他心中的恐怖才稍稍有些散去,同時,他又深深感到了一種委屈:又不是我干的,憑什么開口就罵我王八蛋。他想對局長說那些話傷了他的自尊,可剛一抬頭看到了局長那精光四射的眸子,他心中一寒,想到了局里老孫下崗后靠拾破爛為生的艱難境況,于是把想好的念頭又咽了下去。
大強滿肚子委屈和窩囊,只得表示盡快完成任務,局長看他走了,余怒未消地又沖自家的大狼狗發泄開了:“你這個狗雜種,連你也看老子的笑話,咋?老子好歹是個局長,比你這個狗強多了。”
“……再瞪眼老子明天不給你飯吃……通!”或許是氣極了的局長踢了狼狗一腳,狼狗“嗚嗚”的悲鳴著。
大強聽到狼狗的悲鳴,好象是自己的哭聲,心頭升起一種奇怪地惺惺之感。
局長還在罵著:“……狗娘養的,還敢不服氣,看老子不揍你……”還沒走遠的大強聽到一陣撲通撲通的踢擊聲,緊接著傳來了“汪”的一聲怒吼,又傳來了“媽呀”的一聲慘叫。想必是被逼急的狼狗咬住了局長的小腿。
狗逼急了還反抗,人逼急了呢?有時候狗比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