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玲玲,那么1鍵一定是代表你媽媽了。玲玲笑得很狡黠:那可不一定啊,我媽是4鍵,因為我媽工作忙,不常回家,所以被姥姥排成了第四位,老姨離得近,常回家被排到了第一位,這個排序方式不是按照兄弟姐妹的大小順序排的,是姥姥根據孩子和她的親密度排的……我一時語塞,玲玲哼著歌走了。
我上面有4個姐姐,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父親去世后,母親死活不讓我輟學,省吃儉用供我完成了學業。走上社會以后,由于工作繁忙,壓力徒增。漸漸地,和母親的溝通少了,我的冷落引起了她的抱怨,她時常會當著我和姐姐的面說:“兒大不由娘”、“女孩是母親身上的小棉襖”之類的話。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生性不善表達的我一直把對母親的愛放在心中,心想只要記住就可以了,何必常掛在嘴邊?玲玲的話讓我很難堪,原來母親已經和我拉開了距離,雖然她也親近我,可是這種親近程度只能排在第5位!
返城的第二周,我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她的語氣淡淡的,叮囑我要按時吃飯睡覺之類,我敷衍了她幾句便掛了電話。之后的一段時間,清晨6點左右她總會打來電話,我一接卻沒有聲音,我想肯定是她無意中碰到了手機屏撥通了我的電話。
2014年冬天,那天大雪紛飛,二姐在電話里哭著對我說母親得了急癥,現在醫院里昏迷不醒。我冒著大雪趕到醫院,看著床上滿頭白發緊閉雙眼的母親,我的心隱隱作痛,為和母親的疏遠深深地自責。
經過一天一夜的煎熬,她終于醒了,我們5個兒女歡呼著撲上去。她向大姐比劃著,嘴里說著含混不清的話。過了一會兒,大姐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姐舉起了她的手機遞給她,她笑了,把手機握在手里,伸出左手,慢慢地觸碰著手機屏,從1一直滑到5,然后停了一下,重重地按了下去。
我的手機響了,那是我最熟悉的音樂,我心靈的顫音!
她醒了,她最先按的是5!大姐含著熱淚回頭對我說:媽最惦記的是你,你一個人在外……她每天都給你打電話,又怕耽誤你工作,所以打了又掛……四姐說,是媽讓把你設定成5的,你排行老5,媽說她對數字5最熟悉……
音樂還在響,我淚水四溢,原來5不是最疏遠的數字,它離母親的手指最近,它離母親的胸口最近。我撲到媽媽跟前,大聲對她說:媽,不用再按了,兒子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