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蔫跟著一個算命先生，學會了一些竅門，經過一段時間的苦練，終于練得定力驚人。他要是裝起瞎子來，即使你拿針在他的眼皮上扎，他也不會睜開眼。

這個絕活練成之后，胡老蔫就拿著把破二胡，坐在車站廣場臨街的地方，面前放個破缸子，兩眼一閉，“吱吱呀呀”地拉個不停。有來聽他拉二胡的，一見他那副可憐相，也都不白聽，往往會往那個破缸子里扔點零錢。給個十塊八塊，胡老蔫不嫌多；給一毛兩毛，胡老蔫也不嫌少。也有人懷疑胡老蔫是在裝瞎，聽完他拉的二胡一分錢不給，胡老蔫心里清楚，可也不計較。

臘月二十四小年這一天，車站的人一下子增加了幾倍。胡老蔫想借這個機會，多弄點錢，好正兒八經地過個年。他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拉上了他最拿手的曲子《二泉映月》。胡老蔫正拉得起勁，不知什么時候過來一個騎著摩托車的小伙子。小伙子閑著沒事兒，開始逗胡老蔫。他從兜里掏出個“摔炮”，突然摔在胡老蔫的身邊。“叭”的一聲“摔炮”響了，正在聽曲的幾個人猛然間嚇了一大跳，有的還嚇得叫出了聲。可是，胡老蔫的眼皮連抬也沒抬一下。

這時，看熱鬧的人呼啦啦圍上來一大幫。

“哎，瞎子！別在這兒裝了，給你兩個錢兒回家過小年去吧！”小伙子隨手掏出幾枚硬幣，扔進了破缸子。但他仍然不相信胡老蔫真的是瞎子，靈機一動，忽然喊道：“哎，瞎子！我把一張100塊的扔進缸子里了，你給我拿回來。”胡老蔫好像根本就沒聽到小伙子的話似的，仍舊閉著雙眼，拉著他的二胡。

“瞎子，定力不錯呀，見錢眼也不開呀？我要是個美女就好了，保管你就睜開眼睛了。”

“哈哈哈……”看熱鬧的人哄堂大笑，小伙子這才覺得賺足了面子，一邊“哈哈”大笑著，一邊加大油門，摩托車沖了出去。

人說樂極生悲，這話一點不假。小伙子的摩托車剛開出去，只聽“咣”的一聲，就與一輛出租車撞在一起了。看熱鬧的人吃驚地回轉頭，有的發出了驚呼聲：“哎呀，撞車了！”

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胡老蔫的眼皮輕輕地動了一下，二胡的曲子也停了下來。他側著耳朵，神情專注地聽著街上的動靜——有人喊：“哎呀，流血了！”還有人喊：“撞人的出租車跑了，快追呀……”

不一會兒，街上說話的人聲音小了下來，大聲嚷嚷變成了小聲的嘁嘁喳喳。這個說：“再不送醫院去，這么流血也流完了。”那個說：“這年頭，都怕惹事兒，誰敢送呀，你沒看來來往往的出租車都不停嗎……”胡老蔫聽到這兒，再也坐不住了。他扔下二胡，從后面撥開圍觀的人群就躥了過去。

那些人一見沖進來的人是胡老蔫，立刻來了精神，一齊圍住他嚷道：“哎，這不是拉二胡的瞎子嗎？原來他真的是在裝瞎呀！這人，真差勁！”胡老蔫不禁有點急了，把擋在他前面的人往一邊一撥拉，說道：“我是差勁，苦練了那么長時間，定力也比不上你們！”

說完，他吃力地抱起躺在地上的小伙子，向醫院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