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正能量是巨大的,但是錯愛的傷害力更大。
深夜電話
“來電話了,來電話了!”正在酣睡的高宏突然被電話鈴聲驚醒了。他拉開電燈,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雙眼,看了一下墻上的掛鐘,才一點。這時候,有誰這么急的打電話呢?莫不又是那個同事的惡作劇。他本想不接,可電話鈴聲就是響個不停。無奈,他只好拿起了聽筒問道:“喂!那位?”
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你是高宏嗎?我是你家保姆劉阿姨。”
“劉阿姨?”高宏一聽是保姆打來的電話,一下子睡意全無,心情緊張起來,他不知道劉阿姨深更半夜為何打電話給他,因為劉阿姨重來不會晚上打電話的。他急忙問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你父親病危。”
“什么?父親病危?”高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電話里劉阿姨肯定了這一消息。停了一會,她叮囑道:“我已讓人把你父親送到醫院正在搶救,因為事情重大,我不能瞞你,就深夜給你打個招呼。你也別太著急,明天一早趕回來就是了。”
放下電話,高宏一下子睡不著了。他想了很多很多,然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春節他回家時父親還好好的,也沒見他身體有什么不適,怎么才幾個月就一下子病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高宏的家在西安,父親是一個退休干部。三年前,高宏的母親不幸病故。失去了老伴,父親終日悶悶不樂,默默無語,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高宏大學畢業后南下到上海為事業打拼,家里就剩下父親一個人。為了老人生活有人照顧,不再孤獨寂寞,高宏就給他聘請了個保姆。這個保姆就是劉阿姨。
自從這個劉阿姨來了后,幾年時間,父親明顯有了變化,整天樂呵呵的,臉上也泛起了紅光。這讓高宏的心一下子放下了。
可就在高宏自覺無有后顧之憂,準備甩開膀子大干事業的時候。劉阿姨這深夜的一通電話,徹底打亂了高宏原來的夢想。
高宏碾轉反側,思前想后,徹夜未眠。天麻乎亮他就起了床,先向單位領導電話請了假,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趕到飛機場,乘最早的一班飛機趕回西安。
真假遺囑
高宏心急火燎的趕回家,還是晚了一步。他沒能和父親說上一句話,等待他的只是父親躺在太平間里的一具冰冷的尸體。看著父親安詳的面孔,高宏悲痛欲絕,情不自禁地撲上前去,抱住父親的遺體放聲痛哭。
不離父親左右的劉阿姨見此情景,也是淚流滿面。她上前拉起高宏,勸說道:“娃呀,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已盡心了。這家里再無二人,別哭壞了身子,還要靠你料理后事呢。”
高宏這才停住了哭泣,他淚眼婆娑地望著劉阿姨問:“我父親得的什么病,為啥走的這么突然?”
劉阿姨告訴高宏:“昨天,我們吃了晚飯,正要出去到公園散步。你父親突然覺得有點頭暈,話還沒說完,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趕快打120急救電話,救護車來了后一點也沒耽擱。到醫院后醫生診斷為腦溢血,進行搶救。可是還是沒搶救過來,我跟你打完電話后他就沒氣了。”說著,劉阿姨把醫院的診斷書拿了出來。
高宏接過病歷,大概地看了一下,和劉阿姨說的差不多。也就沒說什么。
三天過后,高宏料理完父親的后事,準備回上海。他對劉阿姨說:“劉阿姨,這幾年,我父親多虧你的照顧,生活的比較好,我打心眼里感謝你。今天我就把你的工資一并結了吧!”
劉阿姨一臉的茫然道:“什么?你想攆我走?你讓我到哪里去。”
“回老家或者另找新的雇主。我父親這一走,我常年也難得回家,家里也不需要人了。”高宏實話實說。
劉阿姨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她說:“就是我新找雇主,也還得住在這兒。”
劉阿姨的話讓高宏感到十分意外,兩眼莫名其妙的看著劉阿姨,他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劉阿姨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高宏說:“這是我整理你爸的遺物時發現的。”
高宏接過展開一看,眏如眼簾的是兩個大字:遺書。他大吃一驚,沒想到父親死前還留有遺書。那么,這遺書上到底寫了什么?高宏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只見上面這樣寫道:
遺書
這些年,多虧劉蘭英的悉心照顧,我才有了愉快幸福的晚年生活。為感激她的真情實意和對我的照顧,我決定:在我百年之后,樂天小區這套住房和我的全部遺產遺贈給劉蘭英。
恐后有變,特立此囑。
立囑人:高明軒
2012年10月1日
看完遺書的內容,高宏感到十分的震驚,但他的第一反應這是不可能的事,這份遺書是假的。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劉阿姨來家里連毛帶皮也就是三年,他就是到父親跟前再好,父親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會做出這樣讓人匪夷所思的決定,何況自己也是父親唯一的一個兒子,就是有這樣的決定也得讓自己知道嘛。
但是,高宏面對這白紙黑字的遺書和父親的親筆簽名又不得不承認父親留有遺書的事實,先不管這封遺書的真假,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蹺之事。高宏望著低頭不語的劉阿姨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有這份遺書,這是我今天早上整理你爸的東西時才發現的。”說到這里,劉阿姨張了張嘴,好像還要說點什么,她嘆了口氣,搖搖頭,還是沒說出來。
高宏見劉阿姨說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泛起了嘰咕,難道劉阿姨有什么事瞞著自己或者有什么難于啟齒的事?想到這兒,他越發想知道劉阿姨和父親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就和顏悅色的開導她說:“你別怕,有什么你就大膽的說出來。如果這份遺書真是我父親自愿寫的,那我也就認了。”
事已至此,劉阿姨一看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她一五一十講了起來。
事出有因
原來,這個劉蘭英是個寡婦,年已五十。她丈夫是個本分的農村人,平常跟人搞建筑活兒,一次不慎從腳手架上掉下來摔死了。好在兒子已經成家,她在家也成了閑人,就從農村來到城市打工。當時恰逢高宏正找人照顧父親,于是就進了高家當起了保姆。
劉蘭英是個實在人,性格外向,愛說愛笑,腳手勤快,到了高家后,把家里收拾的有條不紊。對高宏的父親更是知冷知熱,照顧有加。一日三餐,按時按節,想著法兒給老高變著花樣,讓他吃的滋潤。衣服也是三天兩頭的換洗,讓他穿著舒服。不但如此,沒事還陪老高聊天拉家常,外出散步,讓老高心里高興。
劉蘭英的表現,老高十分的滿意,也對她非常放心,家里的一切都交給她管。沒有半年時間,老高似乎一點也離不開劉蘭英了。劉蘭英也覺得老高為人不錯,到他跟前越發親近了,兩人無話不說,感情上起了變化,后來,兩人覺得都離不開對方了。
一天晚上,劉蘭英幫老高洗完腳,剛要回房間休息,老高一把拉住她的手說;“蘭英,你能不能再多呆一會。”劉蘭英也想和老高多呆一會兒,見老高留她,就沒急著走。于是,兩人就天南海北的聊起來,不知不覺夜就深了。就這樣,這一夜,劉蘭英到底沒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從此以后,劉蘭英明里是高家的保姆,實際上她和老高成了兩口子。白天他們形影不離,晚上他們同床共枕。這些,左鄰右舍,街坊領居早已從他們的言談舉止中看出了端倪,雖然一個個在背后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但礙于情面,明里不說罷了。
這些事,當然經常不在家的高宏就不可得知了。
聽完劉蘭英說完這些事,高宏的頭一下子大了。但他根本不相信這是事實,他認為這不過是這個保姆為奪取父親的家產而編出的一套謊言。在他看來,這個保姆早有心懷不軌,那么,以此推斷,父親的所謂遺書也是劉蘭英偽造的,就是真的,也是在她的誘惑之下寫的,并非父親真實意愿所為。想到這兒,他怒不可遏的指著劉蘭英痛斥道:“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原來我還以為是個好人,算我瞎了眼了。”
劉蘭英顯得很傷心,辯解道:“說句實話,這份遺書我原先也不知道,更談不上我逼你父親了。”
“你還狡辯是不是,這事不是明擺著。不過,我實話告訴你,你癡心妄想,目的是達不到的。”高宏對劉蘭英吼道;“你給我滾,趁早離開這里。”
劉蘭英沒有再說什么,她哭著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出了門。
高宏望著劉蘭英的身影,怒氣未消沖著她喊道:“要到法院去告你,你就等著吃官司吧!”
出人意外
正當高宏準備狀告劉蘭英的時候,一個意外的消息從公安局傳來:劉蘭英投案自首了。而更令高宏更加震驚的是,據公安局的人講劉蘭英對強迫高宏的父親寫下遺書的事雖不承認,卻口口聲聲自己是有罪之人。這消息,更是讓高宏一頭的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于是,他心急火燎地趕到了公安局,要求再見劉蘭英一面。
在公安機關的安排下,高宏見到了劉蘭英。劉蘭英的第一句話就如同五雷轟頂,差點讓高宏昏倒在地:“你父親是我害死的。”接著,她就說起事情的原委來。
原來,從那晚劉蘭英和高宏的父親同居后,兩人的感情進一步升溫。他們出入成雙成對,相愛有加。劉蘭英更加看重這份黃昏戀難得的感情,他對高宏的父親盡心盡力,百般的照顧。時間一長,就產生一種想法:成為高宏父親的合法妻子。
但是,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高宏的父親后,誰知高宏的父親卻不同意,他的理由是:他比劉蘭英大二十歲,年齡的差距過大,世人如何看?別人還以為劉蘭英是為家產而來,這樣對她很不利的。
自從高宏的父親拒絕了劉蘭英要求后,劉蘭英對高宏父親對自己的感情慢慢的產生了懷疑。她認為他不是真的愛她這個人,而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在她看來,自己雖然比高宏父親小幾十歲,可她是真心實意的,況且兩人都已喪偶,名證言順,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有何不可?非要這么偷偷摸摸,不明不白的混在一起。
劉蘭英越想越氣,人常說:愛有多深,恨有就多深。于是,一個可怕的念頭油然而生,既然我的付出得不到回報,還不如盼你早早死了的好,免得自己這樣遭受感情和精神上痛苦的折磨。人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什么事還干不出來?接下來,劉蘭英就到藥店,謊稱自己血壓低,買了些藥,回來后偷偷地把藥加到老高的每天的飯菜里。就這樣,不到一兩個月,高宏的父親的血壓急劇升高,終于一天突發腦溢血不治而亡了。
就在火化高宏父親前,劉蘭英在整理他的遺物時意外地發現了高宏父親生前寫的遺書,她此時才恍然大悟:高宏的父親是真心的愛著自己的,然而自己由于一時的糊涂卻誤解了他的真情實感而鑄成大錯。起初他還存在著僥幸心理,可后來見高宏絲毫也沒懷疑自己,就越發感到后悔,良心終于戰勝了邪惡,她于是就投案自首了。
聽完事情的真相,高宏哭笑不得。他不明白:自己的父親和保姆劉蘭英這段近乎荒唐的黃昏情算什么呢?難道他們僅僅是愛錯對方了嗎?
然而事實卻是殘酷的,這就是高宏的父親為這段情付出生命的代價,而劉蘭英呢,她的余生將在高墻中痛苦地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