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子中憔悴的臉,滿頭的白發,人到中年的藍老師深深的嘆了口氣,又是半宿未眠啊!匆忙洗漱,振作精神,把孩子的問題扔給妻子。就急忙向學校趕去。
7:20,雖然還是清晨,但教室的電風扇早就全速運轉起來了。心煩意亂間,學生到校最晚時間已過,向鳳和吳韻仍然沒有到班。詢問其他住校生,都說起床后就再也沒有看到他們,昨晚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趕緊打家長聯系電話,未接。上報學校,向領導請求調換課,租上一輛摩托車,徑直向稍近的向鳳家趕去。
8:40,向鳳家,一座破敗農家小院,青磚黑瓦。在周圍洋氣的小樓叢中顯得灰暗不堪,門前地壩上到處是雞鴨糞便,大門緊閉。藍老師連著喊了十幾聲,無人回答。一位過路的大媽聽到了,過來說:“不要喊了,到前面村部旁邊的小店去找,應該是去打早麻將去了。”在好心大媽的指引下,找到一家小麻將館,遠遠就聽到麻將聲。門邊一望,男女各兩桌戰得不亦樂乎。藍老師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向鳳的父母在嗎?”沒有人應聲,只有麻將的聲音,輸者唉聲嘆氣的聲音,贏著意氣風發的聲音。連問幾次后,一個男的不耐煩的問道:“有什么事就說,沒看我正忙著呢嗎?”“哦!打擾一下,我是向鳳的老師,找你有點事。”藍老師膽怯地說道。“有什么事?人交到你們學校的,有事也是你們學校的事。”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婦女打著呵欠說道。那個男的斜著眼吼了一句:“你滾出去問一問嘛!生你媽兩個賠錢貨,一天找些麻煩。”聽到男人吼了,那個中年婦女極不情愿的走了出來,靠在門口說:“什么事嘛!”又回過頭去叫:“莫動麻將哈,老娘輸了這么多了,大清早的找晦氣。”說完,一口濃痰吐在藍老師面前。強忍著怒氣,藍老師解釋道:“昨天晚上上晚自習,你家向鳳和另外一個學生玩手機,被我收繳了,下課后,他們兩人到辦公室來堵住門要,態度很惡劣。為了教育她們,我沒有還手機,誰知今天早上她們就沒有來上課,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看看她的臉色,沒有太大的反應,于是接著說:“我今天專門到你家來,一個是說說這件事,希望家長配合教育一下孩子,另外一個就是請家長協助找找孩子。”“就這事嘛!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個死妹崽死到外頭我們也不找你。反正是個賠錢貨。她愿意回來讀就讀,不讀算了。”她一邊說,一邊走回麻將桌邊,戰斗繼續開始了。藍老師深深的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11:10,經過一路周折,終于找到吳韻的家。3層小樓,高大的院墻,一座花園別墅出現在眼前,周圍是果樹翠竹掩映著。一看就是一個殷實的農家,氣派非常。難怪吳韻在學校穿得十分漂亮,零食不斷。
在吳韻爺爺奶奶熱情的招呼下,藍老師走進了小院,進去之后才發現,室內比室外更讓人眼花繚亂。大理石臺階,高級地板,富貴的家具,各種高檔電器一應俱全。無處不顯示這家人的富有。她爺爺倒茶過來說:“藍老師辛苦了,吳韻他爸媽常年在外承包工程,很少在家中,不知道這孩子在學校出了什么事,還要勞煩老師親自跑一趟。”藍老師趕緊講了事情經過,吳韻的爺爺一下就沉默了,她奶奶卻在一邊哭罵了起來。尷尬了一會兒,吳韻的爺爺說:“老師,你也清楚情況,我們幫兒子帶人也是有責任的,萬一發生什么事,怎么給兒子媳婦交代啊!”
13:00,反復給兩位老人說好話,安慰,勸解,最后得到他們的承諾,愿意幫著協助找人,在她奶奶的仇視中,離開了這座富麗豪華的農村別墅。
14:30,打了無數個聯系電話無果的情況下,又熱又餓的藍老師在路邊小攤吃了一碗稀飯,啃了兩個饅頭,就匆匆回到辦公室,認真準備下午的教學。教了十幾年書,對教材早就駕馭得輕車熟路了。但為了適應新課程改革,使用新的教學模式,還得從新準備。正認真備課時,同辦公室的張老師走了進來說:“老藍,學校安全處已經把這事向教育局匯了報,教育局指示要求你必須盡快找到離校學生。”說完過來看了看,戲噱的道:“喲,課改課!老藍,你沒有聽他們說嗎?所謂新課改,就是老師偷懶了,或者上不來課了,就叫學生講。對對錯錯都給表揚。”“呵呵,”藍老師苦笑了笑,“高論,不過我始終相信,學生自覺學習一分鐘,勝過老師講解10分鐘。”“你是課改先進,我們哪里能跟你比喲!”無語,辦公室一片安靜。
22:30,已經把能找到的電話都打遍了,能夠問的人都問遍了。兩個女生仍然毫無消息。藍老師已經絕望了,看來只有等到24小時后去報警。這時終于接到吳韻爺爺的電話,“藍老師啊,吳韻找到了,在重慶她三姑處,兩個女生都在。她說只要你把手機還給她,她就回來上課。藍老師,你把手機就還給他吧,她學好學孬是她自己的事,我們不怪你,只要她到學校就行……”答應了所有的條件--還手機、允許回來上課、不寫檢討。放下自己老舊的手機,看看旁邊收繳的嶄新的iphone5,汗水濕透了衣背。雖然當時這兩個女生強行討要手機的行為非常惡劣,甚至口出穢言罵人,但萬幸當時沒有打罵學生,萬幸當時沒有把手機摔掉,萬幸……
今晚,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吧,明早起來一切都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