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我和朋友們一起,來到了惠民武定府署衙。
武定府署衙始建于北宋大中祥符八年,離現在已經一千多年的歷史,當時為棣州州衙,明洪武六年改棣州為樂安州,明宣德元年,平定漢王朱高煦叛亂后,為紀念以武力平定當時駐惠民的漢王朱高煦的叛亂事件,由樂安州改名為武定州。清雍正十二年升州為府,遂為武定府。
我們大家在大門前停下來,駐足觀看,府衙門前的顯著位置有雌雄兩個石獅,威武雄壯。雄獅居東,腳踏繡球,象征無上權利;雌獅居西,足撫小獅,象征子嗣昌盛。
大門吊斗畫檐,色彩鮮艷,上掛“武定府署”匾額,大門左邊,立著“喊冤鼓”,人們喊冤告狀,只要敲動門前鼓,知府大人就會立即升堂問案。
走進大門,迎面有一塊木質牌坊,紅色的柱子,藍綠相間的花紋,顯得高貴華麗,又莊重氣派,正面上書“賜履雄封”四個大字。據介紹,這里原來有一塊戒諭石碑,后來不知去向,才立了這塊戒諭牌坊,牌坊后面寫著“御制戒石銘: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相傳戒諭石碑是古代戒飭官吏的碑刻,它源自五代后蜀第二代君主孟昶所撰的《戒諭辭》。孟昶所撰的《戒諭辭》每句四言,共二十四句,用來勸誡天下的官吏要常念百姓衣食父母之恩,為官務必要清正廉潔。北宋的開國皇帝趙匡胤總結了前朝興衰得失的教訓,他認真研讀了孟昶的《戒諭辭》,從中挑出“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四句頒于州縣,刻碑為戒,令他們將這塊戒諭石碑置于左右,讓衙門里的官吏晨夕念之,期望官吏們能牢記戒石碑上的話,做一個好官,可見封建皇帝在吏治方面的用心良苦。
從此,趙匡胤立下的戒石碑在宋朝世代沿襲,天下皆知,一直到清朝。
院子兩邊分別是戶房、禮房、吏房、兵房、刑房、工房六科。大堂東廂的南端還設有糧科、駕閣庫、鋪長司。
正面是正堂,是知府進行審判、處理政務和舉行重大儀式的地方,堂前抱廈為四架木構,房檐為七彩斗拱。最上面檐下掛一牌匾,上書“德政堂”,下面還有三個牌匾,上書“宏濟庶匯”,“勤恕廉明”,“昧旦日昃”,內容就是對“德政”的詮釋,我想這也是為官之人、做人、處事、審案的準則吧。
進入大堂有一個三面隔斷,中間是知府正堂,東間是值房,知府升堂時,幕僚、書吏、長隨等人值守候命之所。西梢間是寶貨庫,即銀庫。大堂上的屏門上繪的是云雁朝陽,上方懸屏匾“明鏡高懸”。兩側依次擺放杏黃傘、青扇、青旗、回避、肅靜等,兩邊立著“山東武定府知府、誥授朝議大夫、賜進士出身、翰林院編修”牌子。屏臺上設太師椅、公案、大印架等。
大堂上設置了《陳三兩爬堂》的故事,以蠟人的形式展示出來。傳說明正德年間,江南女子李素萍,其父親李九經受奸人誣陷屈死,為了葬父,李素萍賣身到武定州富春院做了藝妓,隨老鴇改姓陳,她才氣橫溢,雙手能寫梅花篆字,但是她賣藝不賣身。以賣詩文為鴇母掙銀,所作詩文每篇售銀三兩,故稱陳三兩。三兩收養孤兒陳奎為義弟,教其讀書并助他赴考。
商人張子春垂憐陳三兩美貌,欲強買為妾,陳三兩誓死不從,告至州衙,知州李鳳鳴收受賄賂,強行把陳三兩斷給張子春,逼其離開武定州。陳三兩無奈之下說出了當年在富春院認識書生陳奎,并教陳奎讀書的往事。知州不信,經試探才知陳三兩就是自己幼年失散的姐姐。李鳳鳴盡管知道陳三兩是自己的姐姐,仍認為貴不認賤,維持原判,逼姐姐嫁給張子春,離開武定州。恰在此時,巡按大人來到武定州,原來巡按大人就是陳三兩的義弟陳奎。最后,姐弟相認,并將知州李鳳鳴削職為民。
正堂上設計的場景,正是巡按陳奎站在桌案前,手指跪在堂下的李鳳鳴,怒斥他貪贓枉法的罪行,表達了人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愿望。
正堂一邊,掛著康熙圣諭和雍正的圣諭廣訓序,圣諭是皇帝訓誡臣下的詔令,發布圣諭的目的是教化人民,促進社會和諧。據史書記載,在清代每月朔望日,在衙門口有三張方桌擺成品字形,點上蠟燭,供奉圣諭的牌位,由知府親自宣讀。圣諭廣訓序則是雍正皇帝號召對康熙圣諭“文武各官暨教職衙門,曉諭軍民生童等,通行講讀。”
轉過回廊,我們來到了府衙二堂,二堂也是個四合院。二堂中案上一應物品與大堂同。最引人注目的是墻上的一幅畫:黃昏十分,天氣陰沉沉的,一輛牛車,拉著一副棺材,正行走在荒野一座石橋上,給人一種凄涼孤獨的感受。看過介紹,我們才知道這幅畫,講的是《程伊湄靈輛南行》的故事。故事講得是清道光年間,武定府知府程伊湄,對政“兢兢以興利除害為務”對民“乃積成以諭之,持平以斷之,民亦漸次聞風響義,愛戴之如父母”;對己“正己率屬,生平居心似水,月白風清,服御僅止適宜,虛浮從無妄費”。因勞累過度,逝于武定任上,病革彌留之際,仍向惠民縣令余榮交代未了之事。逝后,“靈輛難返之日,行李蕭條,惟圖書補被而已,郡人士莫不感悼。”
我們站在《程伊湄靈輛南行》前,無不為程伊湄的事跡所感動。我想:程伊湄無愧為官者之楷模,如果那些貪官污吏,看了程伊湄的故事,一定會羞愧的無地從容;如果天下為官者都像程伊湄這樣,何愁人民不富,國家不強!
走出武定府署衙,臧克家的一首詩又跳進了我的腦海中:“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把名字刻入石頭的,名字比尸首爛得更早;……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活的人,群眾把他抬舉得很高,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