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不管在什么時候,都是顯得尤為重要,即使之間有太多的隔閡和仇恨。
我的老家在農村,伯父解放后參了軍,復員后進了國企,后來被提拔成為科長。事業干的風生水起之時,被查出的了癌癥。彌留之際,為了照顧他,廠長說可以讓他家的一個小兄弟來“頂職”,并充分尊重他個人的意愿。伯父想到我父親在鄉村當農村教師,家境不好,提出讓他到工廠子弟小學任教。開油坊的小叔沒有表示反對。
此后,我父親越做越順,當上了校長,我們一家人跟著進了城,母親也有了正式工作。由于是城市戶口,我們都進了理想的單位。而小叔的油坊垮了,家境漸衰。幸虧堂弟大學畢業以后在商場打拼,在城里買了房,才把他們接來。到現在,他們自覺得是“半個城里人”。
這些年,嬸嬸始終心存怨恨,說我父親年長些,有好事不懂得謙讓,沒有當哥的風范。如果換小叔早些進城,他家就不會再鄉下吃那么多年的虧。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有城市戶口是一種榮耀,甚至會影響后代的就業和生活狀況,他是改變命運的金鑰匙。
這么多年以來,父親和小叔之間始終有一層隔閡。身為兄弟手足,相距也不過幾個街區,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見面。即使在街頭偶爾碰到,打招呼也屬于那種敷衍式的,既簡單又倉促。
不知道老輩間曾發生的故事,我們這一輩倒是走動的很勤。父母也是經常從我們口中得知小叔的近況。小叔的退休手續已辦好,嬸嬸雜貨店經營得不錯,更讓人欣喜的是,我侄女已考取市里的重點中學。每逢此時,父親都很高興,小叔家的喜事感同身受。高興之余,又要自省一番,要是當年不做那件“虧心事”,他們之間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冷不熱的處著了。
今年父親60大壽,母親準備熱熱鬧鬧的辦幾桌。打電話通知老親戚時,輪到小叔,母親猶豫了。叫不叫小叔和嬸嬸來,怎么開這個口,父母頗費躊躇。
父親的壽宴定在正月十五那天,兩個姑姑家都說好了,一些老同事和舊友都打算準時出席。雖然我早早做了轉告,可小叔那兒沒準信,父親的雙眉始終擰成疙瘩。
父親的壽宴開始時,小叔和嬸嬸到場了。老輩結下的心結,一下子解開了。那天父親喝多了,我扶他躺在床上。朦朧的醉意中,他嘴里一直念叨著:“不枉我們兄弟一場啊。”
由此可見,親情是任何東西都割舍不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