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已經83歲的高齡了,每年的暑假立秋后,奶奶會習慣性斷幾天氣,這樣的死去活來,奶奶已經持續了13年,我和妹妹每年都會跟著爸爸、媽媽回到鄉下老家。我們已經把那里當成了我們最快樂的老家。
回到老家后,每次看到的都是奶奶已經靜靜地躺在那兒,奶奶的臉上布滿了呈褐黑色的老年斑皺紋,粗粗的沒有了下巴的脖子與臉平行著,臉上的老年斑皺紋皮,緊密相連著她那粗脖子上的、更加松弛了的、直徑大小不均的、高出皮膚、呈扁平狀的老年斑皺紋皮。再仔細瞧瞧,奶奶的手背、小腿、足背、軀干等裸露的皮膚上,全是老年斑。我不得不問問自己,我老了也是這樣子嗎?也是一身的老年斑,太恐怖了。
爸爸、媽媽、叔叔、嬸嬸、姑父、姑姑他們坐在那說話,他們在說一些他們大人的話,有時候也會談論談論已經死去的爺爺。他們說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我們一大群兄弟姐妹在鄉下盡情地玩耍著,晚上爸爸、叔叔、姑父會帶著我們到村東頭的小河里摸螃蟹,回來后大家一起動手,把一只只螃蟹洗刷刷,洗刷刷后,開始炸螃蟹,一直吃到大半夜,爸爸他們每次都會喝醉。我們每次回老家玩得都非常盡興,三天后,奶奶會慢慢醒來,我們都戀戀不舍地各自又回到了各自的家里。
今年的秋天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眼看就要開學,怎么沒接到叔叔打來的奶奶又要斷氣的電話,我正在納悶,爸爸給媽媽打回來了電話,說讓收拾收拾東西趕緊下樓回老家,我一陣高興,奶奶又要斷氣了,耶!回老家。
回到家里,看到奶奶的手上打著醒腦注射液吊針,姑姑在那里擦著眼淚,我的心里一陣難受,可難受,可難受,可后悔沒早點回來看奶奶,后悔死了。我好想趴在奶奶的懷里大哭一場……。我沒有離開奶奶一步,鄰居的老人說奶奶是在等時辰,我好想讓俺奶奶這次同樣也醒過來,好好在家伺候伺候奶奶幾天……。
奶奶斷氣了,爸爸跪倒在奶奶的床頭前,放大聲痛哭起來,緊接著,一片哭聲。鄰居的奶奶、大叔、大媽都在勸說著爸爸,一個退休的老教師勸爸爸說:“節哀順便吧,話當其下,珍惜我們現在的生命和一切,多多保重自己,失去的終究是要失去的,親人老了,其實,他們去的另一個世界也很美,她們再看著我們,太悲傷她老人家會生氣的?!?/p>
爸爸哭著說:“放到別人身上我會懂得這些道理,可放在我的身上,就不懂得這些道理了?!?/p>
媽媽哭著把我拉到了別的屋里。三天后的一大早,奶奶被拉到了殯儀館,從殯儀館回來,爸爸手里捧著奶奶的骨灰盒,這個世界里再也沒有了奶奶,剩下的只是奶奶的骨灰,我哭得死去活來,平?;貋恚棠烫貏e親我,總把好吃的偷偷留下讓我帶回家。中午12點奶奶準時出殯,我們哭著把奶奶送到了村里建好的公墓里,下葬好了奶奶,我們又在奶奶家住了幾天,沒有了往日的歡樂,帶著沉痛和遺憾的心情,我們各自又回到了各自的家。
我們老家有個風俗習慣,女孩不能回家上墳。從此,我和爸爸、媽媽再也沒回過老家,包括逢年過節,從此,我們再也沒見過叔叔、姑姑家的那幾個兄弟姐妹。十幾年時間轉眼流逝,爸爸退休了,想回老家,我是第一個站出來堅決支持爸爸的人,我沒給老公商量,一下子拿出了30萬元的銀行卡,交給了老爸,讓老爸回老家建房子,只有老爸和老媽像奶奶那樣在老家長期居住著,我們才會常常相聚在快樂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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