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鋸會是柳樹鎮的一個木匠組織,行規約定,每年要舉行一次全鎮木匠手藝大賽,木工活最佳者便是當年斧鋸會的“龍頭老大”。“龍頭老大”不僅是木匠們的權威,更是他們的領導,在他們中間享有無上的權力。
吳忌的老家不在柳樹鎮,他是一個外地木匠。自從來到這里,他便入鄉隨俗,每年都去參加“冠軍擂臺賽”。他很想做“龍頭老大”,但從不奢望,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手藝很一般,并且是外地人,外地人往往被本地人認為是搶飯碗的,不太受歡迎。
吳忌一連參加了幾屆,每次他都認真準備,每次他都拿出自己的絕活,可每次他都是望著別人在鞭炮聲中接過象征“龍頭老大”權力的斧頭和鋸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強中更有強中手,別人的絕活比他的絕活還絕。
這一年吳忌被指派到鎮東南角干活,雖然人家少、活源不旺,收入不豐,但他還是毫無怨言的去了。自己的手藝不好也只該到這兒來,他心里想。他干活不多,數量有限,這就可以使他“慢工出細活”,做出來的家俱、修補出來的家俱令人贊不絕口。
接下來的兩次比賽他都只得了第四名,雖然如此,可離“龍頭老大”的位置還很遠很遠。他仍舊背著斧鋸去鎮東南,仍舊對著他的木料怔怔地思索,仍舊把每一根桌腿都刨得能照見人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轉眼又到了比賽的時間。
反正我是當不上“龍頭老大”,還準備個啥?到時候像平常一樣隨便做個家俱算了。他這樣想著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全不像別的木匠那樣,為了做準備,忙得廢寢忘食、焦頭爛額。
到吳忌出場了,他像平時一樣拿出了斧鋸刨子,像平時一樣又砍又鋸又刨,像平時一樣左看右瞄,像平時一樣輕輕組合,然后他又很隨便地把做成的小茶幾送到了評獎臺。“啊……”眾木匠看到了他的茶幾,一陣大嘩,盡皆驚愕,然后又發出嘖嘖的贊嘆聲,良久方回過神來紛紛議論。
吳忌不費吹灰之力就當上了“龍頭老大”,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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