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國門的機會不多。許多大事往往只留下了個梗概,而幾件小事卻歷歷在目。
1989年春天,我和一位導演、一位攝影師到蘇聯參加青少年電影節。在莫斯科乘地鐵,我們三個人站在滾動電梯上上行。后面傳來說話的聲音,回頭一看,一個小伙子正對我們示意。我們明白了,他請我們閃開一點,好讓他過去。我們急忙靠到一側。小伙子微笑著說聲謝謝,匆匆地向上走去。為了說話方便,我們又站成“一排”。
莫斯科的地鐵很“深”,滾梯也格外長。看著小伙子沒有再受到阻礙的背影,我發現電梯上的人都是站在電梯右側的。這是偶然的嗎?后來我再乘滾動電梯的時候就開始注意了,即使是朋友聊天,也是一上一下的。而把左側留出一條“暢通”的過道。我明白了,在這里,這是一個自覺的習慣。從此,我也自覺地站在右側。十年了,我一直沒有忘記這個學來的習慣。當然,我很少看見有中國人上了滾梯還要走路的。
1992年,我們從奧地利回國,在瑞士機場轉機。我坐在干凈而寬敞的大廳里等候,覺得一切都是那樣溫馨和安靜。突然從前邊走來我們的四個同胞,他們走到椅子旁邊席地而坐。我正奇怪他們為什么坐在地上,沒想到他們居然掏出撲克牌,吆五喝六地打起牌來。大廳里僅有的幾位旅客不由得側目而視,他們卻談笑風生,旁若無人。那一刻,我感到如芒在背,無地自容。沒有別的辦法,我只好站起來,遠遠地離開。我當時的想法就是,希望他們不要和我乘同一班飛機。
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我欣喜地看到就在我們這里,也出現了一件件讓人“心動”的小事。當一個人走在前面開啟一扇彈簧門即將過去的時候,發現有人隨后,于是就繼續推著門等后面的人,后面的人也誠懇地表示謝意;我看到在公共場合,人們已經考慮到別人的存在——不再大聲喧嘩了;我看到許多人的西服袖子上不再有“商標”了;我看到許多人見面的時候都開始說“你好”了;我看到交管部門已經不容許“灰頭土臉”的車上路了,盡管你的車很高級,司機也不再輕易按喇叭了……
但,我還是非常的不滿足,因為我們曾是聞名世界的禮儀之邦啊!我們曾是有悠久歷史的文明國度啊!
我們最尷尬也最不愿意聽的就是那句話:嗨!中國人的素質!
自古及今,我們的圣哲們早已將“道德”抬到至高的地位,曾幾何時,德高成為評價人的標準。不知何故,隨著時代的發展進步,反而將祖宗遺訓丟了,國人的素質讓人嘆息。同為華夏兒女,我們實在不愿被人取笑為素質低或是被貶低為意識差,那么,我們該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