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這時候我們的葉子都會凋零,不過你們倒是可以欣賞到秋日的美景。”窗外的銀杏樹感慨地對我說,他一樹茂盛的綠葉鑲著金邊,放眼望去滿眼的金與綠。
“是啊,老木頭,秋天又到了。”另一棵樹附和著。
“對了,小姑娘,知道山的那邊是什么嗎?”銀杏“老木頭”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放眼望去,那座山上郁郁蔥蔥一片綠色,夾雜著金與紅。樹,樹,樹,全是各種各樣的樹。我的小區由于坐落在山腳下,被同學戲稱為“山景房”,可是山那邊是什么,我還真沒想過。
“我……不知道。”
“自己去看。”老木頭神秘地笑笑,“晚了就來不及了。”
山的那邊,究竟是什么呢?
披著森林的大山笑吟吟地望著我。
微風習習的周日午后,帶著一小包冬棗與兩瓶飲料,騎上我紅色的山地自行車,向山的那邊進發。
真安靜啊。山間小道曲曲折折不知通往何處,車輪軋過一地落葉發出沙沙的輕響,秋風在樹木間飛快地穿梭,葉兒紛紛揚起又悠悠落下,幾只不知名的大鳥“喳喳”叫著,烏黑油亮的小眼睛瞟了一眼陌生的我,“撲棱棱”飛走了,除此之外別無喧囂。樹根悄悄爬上了小徑,自行車便“喀噔”地一顛。我索性不騎了,一手撥開垂在面前的樹枝一手推車。自行車乖巧地任我牽著,像一只紅色的小馬駒馱著我的背包跟著我走在彎彎曲曲的小徑上。上山的路好陡啊,我費力地將自行車倒拽上一個個小坡。“噔、噔”輪子下的石塊小聲抗議著。
終于到了山頂,我將自行車倚在一棵大樹上,坐在地上小口地啜飲著飲料。陽光透過樹葉灑在空地上,我閉上眼仰面朝著西邊,眼前一片溫暖的橙紅。“是去山的那邊么?”一棵小楓樹問我,我點點頭。“加油哦,馬上太陽就要落了。”
“謝謝。”我扶起自行車,車輪的花紋印上了路邊的秋葉。
水泥路在秋陽下閃著白光,我騎上自行車向山下俯沖。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幾片金紅的落葉冒失地撞在我的臉上。風,呼嘯著沖擊著我的雙眼,眼睛干澀得流出了淚,顧不上揩就要對付那一個接一個的拐彎。自行車脫韁野馬般在路上飛馳著,車把忽左忽右地轉動著,似乎隨時會脫離我的掌控。一輛
轎車迎面開來,我急忙猛轉車把。
“啪——”我重重地摔了下來,以右膝為重心落地做了個側滾翻,裝著冬棗的袋子飛出去好幾米遠。兩瓶飲料一瓶掉進了水溝里,另一瓶咕嚕嚕地順著山路滾了下去,不知落往何處。疼痛漸漸蔓延開來,我掙扎地爬起,撿回了包,跌跌撞撞地將自行車拖到一條岔路上。路邊的樹同情地看著我。
“孩子,歇歇吧。”一棵槭樹開了口,其他樹也附和著。我坐到路邊一塊大石頭上,開始吃包里幸存的冬棗。
一顆又一顆,清香而甘甜的果香在舌尖彌漫,我漸漸忘了疼痛,專心地挑揀著一顆顆多汁的冬棗,再把摔破的棗子埋到土里。老木頭說過,吃水果時一定要記得連著果肉種下幾個,不用太多,算是對果樹的一點回報。
“是老木頭叫你來的吧?”槭樹默默地看著我種下一顆顆棗子,忽然問我。
“嗯。”我嘴里含著一顆棗,挽起牛仔褲檢查傷口。還好只是蹭破點皮,已經不怎么疼了。
“那老木頭每年都會叫人去山那邊看看,去年是一只山雀,前年是一朵白云……”槭樹滔滔不絕地回憶著,“不過,聽說那也建起了樓,其余的林子也用鐵絲網攔起來了,大約沒什么好看的了,可惜老木頭不知道。”
“謝謝你,不過我還是要去看看。”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推著車向山下一路小跑。
槭樹說得沒錯,水泥公路末端儼然是板著臉的灰蒙蒙的城市。我拐進公路旁的小徑,一道生銹的鐵絲網無情地阻隔了那一片綠意。
天邊已出現了一彎蒼白的月牙,星星大概也要上路了。回頭望向身后,借著落日的余暉,我看清了那些樹。瘦削的水杉指向云端,金紅的楓樹在霞光中燃燒,柳樹柔韌的枝條一片赭紅,在風中有如煙云似有若無地飄飛。松柏們依然披著綠葉,使山的這一面在秋日仍有幾分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