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獨自在家中作畫——妻子已因我日夜只知讀書畫畫卻走不上仕途與我弄別扭帶著小兒回娘家去了。村子里有家舉辦祭祖活動，要我前去幫忙，我是不喜歡去湊熱鬧的，更重要的是一戶有錢的大戶的家中，我更無心前去，但也不敢有求不應。因為是有錢的大戶人家，他們的要求我不得不應。

祭祖活動結束后，吵鬧便開始了。真想立即躲到安靜的地方去，但因這里是貴族人家的住宅，我無處躲藏。“來！這壺酒賞給你們喝了！”主人“大方”地拿起酒壺，“當！”的一下放在桌上，人們便蜂擁而上……這樣的場面實在讓我感到可笑，貴族人家中只有一壺酒嗎？這一壺酒那么珍貴嗎？何至于為此爭搶起來！“我們來個畫蛇比賽吧！”其中一個人高聲道，吵鬧聲突然停了下來，“誰畫的好，畫的快，就給誰喝！”“好主意！”于是眾人便開始忙活著準備開始畫蛇比賽，這樣的場面讓我更感無奈，我只默默看著他們這些舉動，因為我對那壺酒并沒有興趣，卻不料別人知道我愛畫畫，竟硬把我拉著加入進來。我平日里是很喜愛作畫，但這一刻，畫這東西卻不是出于我的喜好。我當然是草草地幾下就把它畫完了。雖然并不想爭那壺酒，但我贏了！于是有人拿起那壺酒要給我喝。我沒有心思去接過那酒壺，不料旁邊已傳來刺耳的聲音：“蛇哪里是有腳的？”

“是啊！蛇怎么會是有腳呢！”眾人立刻注意到并馬上紛紛談論起來，對我滿是譏諷和嘲笑。我像是灌樹叢中一株草一樣，幾乎要被他們的聲調淹沒。

“蛇怎是沒有腳的？只是你沒見過罷了！”我極力地去為自己辯護，因為我知道自己真的沒有錯。

“難不成你見過有腳的蛇？”人們笑得更厲害了。

“是啊！我確實見過！不信你去捕一只瞧瞧。”

“捕一條？哈哈哈哈，你捕過一條？你一定捕過一只癩蛤蟆吧？”

“蛇還有腳？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嘍！哈哈哈……”

“一個窮書生，見過甚？還是早點去岳丈家請回你媳婦吧！哈哈哈……”

我想爭辯，卻沒辦法理會這些無知的人。一腳踢到那酒壺，破門而出。

走到村邊的小酒館，痛痛快快的飽喝了一頓。“哪里要與你們爭那一壺酒，我全可以一個人痛痛快快地喝！”……

我醉醺醺地搖晃在回家的路上。“蛇怎是沒有腳的！我就見過有腳的蛇！”是的，蛇真的是有腳的，只是人們平時無法看到罷。他們為什么就不相信我？路邊的人見到我又開始笑。“笑什么笑！愚蠢無知的東西們，蛇真的是有腳的！”笑聲更大了，連那些女人還有她們懷里抱著的孩子也在指指點點的笑——

家里空蕩蕩的，只有微風吹動著那幾張畫紙沙沙作響，米缸里也是空空蕩蕩。“為什么你們都要嘲笑我！窮書生怎么了？”我氣急敗壞的摔掉畫筆。我也只能這樣，只能獨自在家中發泄，因為出去只會招來他們更多的嘲笑。“蛇真是有腳的，只是它的腳不是用來走路，不是平時顯露出來的！”可是，恐怕沒有人會承認這一點，因為別人誰會像一個潦倒的書生，沒事兒去注意蛇是不是真的有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