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觸“詞”的時間已記不清了,印象里是讀到了李煜的《相見歡》,我被那光艷迷離的字句弄得眼花繚亂。后來我就這樣讀啊讀,發現“詞”的魅力不止在于搖晃在眼前的婉約或豪放。
李煜《浪淘沙》
南唐后主李煜,作為一個國君,是失敗的;但作為一個詞人,卻是無可替代的。
他的“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他的“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無不被世人稱道。在此,我想談一談他的《浪淘沙》。
“夢里不知身是客”,是最悲涼的解脫;“別時容易見時難”,是最現實的宿命??v江山無限,不忍獨自憑欄;縱春意闌珊,怎奈五更風寒?睡去罷,睡去罷,亡國的罪孽都睡去罷,牢中的恥辱都睡去罷。一切都結束后,且聽那一曲“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柳永《雨霖鈴》
分別總是無奈的。自古以來,無數文人騷客不惜筆墨,將那一幕幕的悲劇場面描寫得淋漓盡致,或哀婉凄清,或撕心裂肺,或長歌當哭,或欲哭無淚。而我,唯獨偏愛柳永的《雨霖鈴》。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好一幅水墨畫!沒有令人暈眩的色彩,卻能感到撲面而來的寒意。試想千年前某個雨后的夜中,多少離恨與淚水化作了暮靄沉沉,又隨千里煙波一去不歸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別了伊人,也就別了良辰。柳永,站在歷史的長亭中,訴說著離別,被后人的嘆息溫暖著。
秦觀《踏莎行》
大家都說秦觀有著離奇的故事。誰能證實那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只是我們得承認秦觀對詞作的貢獻是值得嘉獎的。世人往往能從他的《鵲橋仙》中找到前所未有的感動,而對于《踏莎行》也許還欠了解吧。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真有那一片凈土嗎,令包括秦觀在內的失意者牽腸掛肚。杜鵑聲里斜陽暮,那血色的哀啼,不只是一句“不如歸去”。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敖蠠o所有,聊贈一枝春”,先人的佳句只添悲涼;“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前賢的耳語只增悵惘。
看來,秦觀的故事只活在他的詞中。
李清照的《永遇樂》及辛棄疾的《青玉案》
同樣的元宵佳節,同樣的滿腹情深,因為有著內涵與外在的各種聯系,我把它們和在了一起。
融和天氣(李),東風夜放花千樹(辛)。吹梅笛怨(李),更吹落、星如雨(辛)。香車寶馬(李)、寶馬雕車香滿路(辛)。蛾兒雪柳黃金縷(辛),捻金雪柳,聽人笑語(李),笑語盈盈暗香去(辛)。人在何處(李)?眾里尋她千百度(辛)。
姜夔《揚州慢》
很欣賞姜夔的詞,婉約中亦有節奏感和音韻感,讀來如品李義山的詩,清新自然,口感也不錯。他的《揚州慢》更是流傳千古,獨樹一幟。
“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寥寥幾筆,勾勒出春風不再的荒涼景象?!皬U池喬木,猶厭言兵”,令人身臨其境,無不嘆息?!岸臉蛉栽?,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為誰生?”姜夔與杜甫一樣,只看到城春草木生。揚州死了,唯有一縷幽魂,在“胡馬窺江”后,徘徊在詞人滿載蕭條的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