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假如……生命中有太多假設,太多的“不能承受之輕”。殘酷的事實吝嗇得只有一種選擇,空隙間,還容有支離破碎的記憶和應有的自豪。
假如我有一盞阿拉丁神燈,用生命之火點燃。
我生于水汽氤氳的江南,似霧非霧,似煙非煙。
花落于流水,娓娓似靜夜悠遠,漁歌唱晚。江南的浣紗女,李煜的虞美人,如水的身姿,幾筆水墨勾勒出江南的睡眼蒙朧。翻開一頁一頁的泱泱歷史,古來文人對江南似情有獨鐘,甚至有些曖昧。白居易的“日出紅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怎能使人不憶江南?那離愁人郁瞳中的句子“……撫琴之人淚滿衫,楊花蕭蕭落滿肩。落滿肩,笛聲寒,窗影殘,煙波槳聲里,何處是江南?”于婉約的溪間響起斷腸的清歌。東風已來,三月的柳絮紛飛,鄭愁予打江南走過,達達的馬踢聲,蕩漾起清泉的一圈圈漣漪,也驚醒了遠方那個歸人的浮夢。
江南似一座雨花臺,恰一筑明月閣,如一叢絲竹軒……承載不了才子的歌賦
,佳人的冤淚。只能,在淡妝濃抹的西子湖上,駕一葉烏篷船,明朝散發……
突然發現,我這支殘筆與江南對影,卻成不了三人,徒留月下獨酌。問一句:“江南你太累了嗎?”
假如我有一株七色花,采擷最明媚的一瓣。
我生于瑰麗神秘的西北,草原、沙漠、綠洲,交織成我干裂的唇。
郁郁蔥蔥的草原,直爽的風吹起,綠油油的舞姿,為深藍的蒼穹,為慈善的上天
獻上一群群牧牛的哈達,純白無暇。遠處的蒙古包,裊裊的炊煙,扯出了牧民那綿遠的號子。
朝拜者長跪著去布達拉宮,留下虔誠的綠痕和笑。撫摸刻滿經文的布達拉宮城墻,喇嘛們手搖著經筒,頌著佛經,為那些天葬者超度,如烏托邦的天籟。
西北的石以嘶風嘯日的雄姿,在常年的狂風里蘗盤。最終他們的遺骸風化成了一片片無垠的沙漠,給了那些用身體和靈魂流浪的人的一個棲息地。三毛在沙漠中滋生了流浪的氣質,孕育出她的《撒哈拉的故事》以及我對她的喜愛。
駕著去拉薩的馬車,還是想問一句:“西北何時你才能揭開你那神秘的面紗?”
事實上我沒有阿拉丁,沒有七色花,只有一捧悠悠的黑土情。
我生于一個沒有春天和秋天的東北,生于一個漫天飄雪的季節,生于一個邊疆小鎮。
東北生了我的身,我的父和母,寫他時不知用什么詞語,也許是理屈詞窮,還好有的是激情,有的是歲月……
東北在歷史看來是獲罪人的發配地,在外人看來是一片荒蕪地。可誰知道東北的寶藏,東北人的真摯的情啊。日本侵華時,東北第一個遭蹂躪卻仍不屈從,
改革開放后,您雖以匍匐的速度與其他城市賽跑,手和腳滿是鮮血,卻無怨無悔。
東北的文學,下里巴人的語言是不被幾千年的儒雅文化所認可的。蕭紅獨特的視角寫孤立的城市,寫親情;張抗抗寫故鄉的思念文字。她們讓文壇震驚,讓家鄉自豪。
東北的雪如人的性情一樣。皚皚的白雪,一個個深深的腳窩,他在歷史中匍匐前行。我站在沒膝的雪中,皓月下的孑然,還好有一句:“墻角數枝梅,凜寒獨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