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媽自小教過她的,男人的淚是金子,輕易是得不來的,得到了一定要好好珍惜。
自小她就是個不一般美麗的女子,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和稍顯參差的牙齒,整個人俏皮又可愛。
除了父母的寵愛,所有的長輩親友都疼她比其他的孩子多幾分。連鄰居都喜歡得不得了,有了好吃的零食、糖果總忘不了留一份給她。
她上學了,又得到了老師的喜愛,再大一些還多了一些男孩子的喜歡。她是太幸運了,太幸福了,從小到大數不盡的疼愛,學業上一帆風順。
美麗的女子多是驕矜又虛榮的,她也不例外。她喜歡那些零零碎碎花樣百出的飾品,喜歡穿比別人漂亮的衣服,喜歡所有昂貴又大多不太實用的東西。
高二那年,她終于抵擋不住一個英俊又有家世的男孩的追求,早早談起了戀愛,偷偷摸摸地享受著愛情的甜蜜。男孩毫不吝惜地贊美和寵愛她。一年后,男孩借著家庭的關系去了很遠的城市讀書,而她卻落榜留在了小縣城。開了一個小小的店,經營著各種各樣新潮而美麗的飾品。
沒過多久認識了一個外表平淡、家世也平凡的男孩子。男孩是不太言語的那種。她第一眼見他沒有惡意也沒有好感,淡淡地聊幾句,淡淡地在夜市上吃了一小份魚頭砂鍋,淡淡地分手。
她以為和這個男孩就要這樣淡淡地過去,不想第二天下班的時候那男孩又來了,有點怯怯的。手里提了一大袋桔紅的甜橘。他安靜地坐在一旁細細地剝給她吃,剝得真的很仔細,上面的白莖密密地纏在橘瓣上織成了經緯。
她想他也太仔細了吧,并不在意,接過時順手揭去那層網。男孩急急阻止說這樣吃下去不會上火。她有些許詫異,但還是連莖一起吃了下去。他就安心地笑了。
男孩每天晚上帶她去夜市吃砂鍋,一天換一種口味。她幾次想對他說別再來看她,次次又忍住,怕話一出口傷了他的心。看著男孩眼里滿滿的幸福她對自己說,再等一等,等吃過了這個小城最后一種砂鍋就說。
晴天霹靂就那樣毫無預兆地砸下來,砸得她幾乎要直不起腰來。她父親一夜之間被查出肺癌晚期,四十多歲的母親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落個不停,兩個弟弟在聽到之后一聲慘叫,撕心裂肺哭泣之后就蒼白著臉一天又一天。
父親在得知病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說想看著她出嫁。父親老淚縱橫,他想在活著的時候看著自己孩子成家立業啊!哪怕一個也好。看著整天以淚洗面的母親、年幼上學的弟弟,她只能點頭,晚上淚濕了枕巾,一夜無眠。
本是一個女子人生中最重要、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但父親的日子不多了,何況她也沒心思打理。租來的房子做了結婚的新房,添了新的棉被、枕頭,簡單的家電。男方的母親來了,送了她一副耳環,一對金鐲,都是簡單的東西,她不愿也沒心思再計較。她一門心思想的全是父親的病,父親的心愿,父親走后的家。
結婚不到兩個月父親走了。母親早已哭不出聲了,兩個弟弟傻了一般癡了目光,牙齒咬得嘴角一片青紫。她跑過去摸著弟弟們的頭柔聲說:“哭吧!哭吧!哭出來會好一些。”兩個弟弟趴到她肩上,哭得讓人心碎,她淚流滿面卻始終挺立著,背后站著她新婚的丈夫,攬著她肩膀的手臂安全有力。
伯父從遙遠的北京趕了回來,料理完父親的身后事和她商量帶兩個弟弟去北京上學。末了,嘆息道,怎么這么快就嫁了,本可以來北京找個更好的,不比呆在這小縣城強,何況他那么普通。
母親在一旁低低啜泣,她昂著頭讓淚流到了肚子里。
伯父帶著兩個弟弟走了。但伯父那句話卻成了埋在她心頭的一根刺,好幾次她忍不住幻想自己當初如果嫁到北京會是什么樣一個情景。北京她是沒去過,但電視里那高聳入云的現代大樓、裝飾華麗的大酒店、女孩子新潮前衛的服裝飾品一直都是她的向往啊!
她無端地失落了,本不稱意的婚姻變得不可忍受。如今已成她丈夫的那個男人也就成了一根觸目驚心的刺,一下下扎得她生疼。
男人比以前更憐她疼她,不論陰晴風雨總是騎了摩托車去接她一起回家。知道她自小嬌慣得不曾洗衣做飯,男孩一聲不響地攬起所有的家務卻毫無怨言。
但伯父那句話卻讓她再也放不下,男孩的這些優點在她對自己的選擇灰心失望里變得暗無顏色,她甚至覺得這個男人活得太窩囊了。
再多的不情不愿,腹中的小生命居然就那樣悄悄地來了。看著丈夫驚喜的神情,她在心里為自己嘆氣,這輩子就這么糊涂著過吧。
寶寶還沒到世上的前幾個月,她自己就提前享受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他總是溫了水給她洗臉,用手細細地搓她腫脹的腳。怕她行動不方便,連穿衣服他都要攬下來。她心里的疙瘩伴著腹中寶寶一天天長大變得柔軟起來。
揪心揪肺的陣痛里她終于做了母親。他是在第一時間跑到她床邊的,俯下身把她的小手放在他厚大的手掌里,像捧了自己心頭的寶貝一樣小心。他是從不抽煙的,但她卻分明聞到了他身上此刻濃濃的煙草味。他俯下頭,把頭埋在她的手掌里,低頭的剎那,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她的掌心一陣溫熱。
她媽媽自小教過她的,男人的淚是金子,輕易是得不來的,得到了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一刻,她終于不再因當初自己無奈的選擇而耿耿于懷,她暗暗對自己說今生一定要和他恩恩愛愛,做個好妻子。
上一篇:用優雅打敗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