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蒂終于在一個街頭咖啡店找到了唯一的空座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嘆了口氣。今天下午她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提前下班痛痛快快去購物。這不,轉了一個下午,此時此刻,她只想喝一杯冰咖啡。
“不必拘束,小姐,盡管坐。”貝蒂突然發現,她不是一個人坐在桌子旁,她忘記問一聲,這個座位是否有人。她朝這位和她分享這張桌子的男子微微一笑,表示歉意。
可惜的是她早就看中的那條裙子沒有適合她穿的尺碼,而與裙子相配的上衣也沒買到,好在她搞到了裁剪的樣子和漂亮的料子,準備自己縫制。更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她買了一雙時髦的便鞋,半高跟,軟牛皮的。比她腳上穿的這雙高跟涼鞋不知要高多少個檔次呢。眼下,她正在桌子底下暗暗把這雙擠腳的鞋子脫掉,光腳享受一下石塊路面的涼意。
“冰咖啡……”服務生輕聲說道,并將一大杯冰咖啡放在她對面的男子面前。“不,不,是給這位年輕女士的。”
貝蒂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這怎么好意思呢?”這時她才發現,對面這位男子一直在笑嘻嘻地打量著她。“我只是想表示一點好客的意思。”“也許我只能給你潑冷水。”“沒有關系的,對嗎,我的寶貝?”“你說什么?”“我的意思是,大熱天會影響一個人的情緒。”他微笑著說。
貝蒂故意不斷地觀察那些熱得冒汗的過路人,以此回避他的獻媚和放肆。時而她也會瞥上他一眼,這個男子穿著講究,保養得體,眼神機靈,微笑時和他微翹的鼻子很相稱。要不是他膽敢狂妄地稱她“寶貝”,她決不會反感他的,難道是她聽錯了?
“走吧,我的寶貝,我們走吧!看看我們還能干些什么。”
簡直太過分了。貝蒂站了起來,一記耳光扇到他的臉上,然而他忍耐著。“走,寶貝!我們快走,”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否則另一面還會挨上一記。”貝蒂還沒來得及重新站起來,桌子對面露出一個狗的腦袋,友好地看著她。她感到驚訝的不是這條狗的大個頭,而是它的嘴上還叼著被它咬壞的那雙新鞋。
她立即明白了,為什么其他桌都坐滿了人,偏偏這張桌子還有空座位。
“它個頭雖大,但歲數還小。”他頗帶歉意地解釋,“這雙鞋不會特別貴吧?”“你根本不知道它值多少錢。”“說不定我知道。”說完他把兩張20歐元的鈔票放在桌子上,帶上他的狗走了,“鞋就留給我了。”
到了家里,她的惱怒,主要是對自己的惱怒,慢慢消退下來。要是她沒有給這個家伙一記耳光,說不定會產生一種愉快的友誼,甚至更多……但她怎么會知道他所說的“寶貝”正在桌子底下。
又一天,貝蒂來到她買過鞋的鞋店。老天保佑,總算買到了最后一雙同樣款式和尺碼的便鞋。回家后她打算馬上把新鞋換上,免得再被另一條什么狗叼走。她打開盒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是那雙她熟悉的、被咬破的便鞋以及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快回去取你的鞋。”
她立馬收拾好盒子跑回去,在打烊前趕到了鞋店,看見“寶貝”蹲坐在地上,嘴里叼著一個裝鞋盒的塑料袋。它的主人從里面走出來:“不好意思,那天我忘了做自我介紹,我剛從父親手里接管這家鞋店。我可以請你吃晚飯嗎?”“當然可以。”貝蒂用手挽住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