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殺死朱裕龍?殺死朱裕龍的兇手究竟有什么企圖?
“丁克”丈夫莫名之死
丈夫朱裕龍一夜未歸,妻子胡福妹心急如焚。胡福妹說,丈夫出去前就有些怪怪的。丈夫近幾年專門在做給人家化工公司供應原料的生意,經常開著自己的那輛“馬六”去寧波及周邊縣市。在臨走前,丈夫把口袋里的錢幾乎都扔給了胡福妹說:“你把我們的錢都保管好,別丟了,有些事回來再跟你講……”
第二天,即1月16日,一直沒有丈夫的消息,胡福妹打電話過去,關機。想到前晚丈夫臨走時說過的話,胡福妹慌了。
時年36歲的胡福妹與38歲的丈夫朱裕龍,在寧波當地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的人物。兩人一個是寧波當地一家知名廣告公司的總監,一個掛靠在大公司做生意,錢賺得不少,風風光光。唯一讓兩人煩惱的是,結婚10年,妻子一次次地習慣性流產,讓兩人對于生孩子的事有些絕望。
截至晚上九點多,胡福妹把該打的電話全部打了,還是沒有丈夫的消息。她預感丈夫遭遇不測,便去當地派出所報案。
一個大活人究竟會去了哪呢?三天后,即2012年1月19日傍晚,有人在寧波至紹興的公路旁發現一輛棄車,車內無人,座位上有不少血跡,遂報警。經查,車子就是朱裕龍的。監控顯示,朱裕龍是在1月16日深夜返回這段公路,而棄車現場附近恰好是監控死角。胡福妹得知這一情況,痛不欲生。她覺得丈夫最后的舉動有些異常,丈夫說過,他要接一個電話再準備走人。警方查來電,這是一個城區里的公用電話亭。警方在現場勘察獲悉,車上血跡至少有兩人以上,均為男性,其中之一就是朱裕龍的。如果朱裕龍已遇害,車子被棄地方為第二現場,車里則是殺人第一現場。
又過了三天,除夕夜。朱裕龍的遺體在寧波與紹興交界處的一片田里發現,身上多處刀傷,被人殺死無疑,生前搏斗痕跡明顯。
胡福妹哭得死去活來,她不明白為什么,丈夫究竟做了什么事,結下何等仇敵,對方要置于他于死地?
然而,朱裕龍喪事還未辦,卻謠言四起,很多矛頭都指向了胡福妹,說胡福妹結婚多年,一直沒孩子,和朱裕龍關系本來就不好,胡福妹外面有人,雇人殺死了丈夫,想和別人好。
事過近20天,又發生一樁跳樓案。寧波警方辦案人員獲悉通報后,竟發現此起發生在外埠的跳樓案,并非結論“自殺”那么簡單,跳樓自殺背后另有隱情?警方趕赴紹興調查,跳樓者32歲,名叫劉一秋,在寧波一家大酒店做領班,工作表現不錯,有一女友,但一直沒結婚。據了解,在跳樓的前四天,劉一秋曾從寧波遠赴金華市一酒店跳樓,結果被人發現勸回。然而,一心想死的劉一秋,四天后又繞道來到紹興城郊一家建筑工地,從在建的高層樓道上跳落死亡。警方從劉一秋的身上發現一封遺書:“生活壓力太大了,活著沒什么意思,我對不起愛我的人,我對不起我愛的人。”遺書要表達什么?但從內容看,其中必有隱情。
雖說劉一秋跳樓案對于胡福妹來說有些突然,但這條消息的出現,多少為她洗去了不少冤屈。
但留在胡福妹心中的謎團仍揮之不去,劉一秋為什么要殺死朱裕龍?他和朱裕龍有什么糾葛?他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冤魂背后又一冤魂
劉一秋為什么要殺人?現在有一個人能回答,就是其表弟駱浩。隨著駱浩的到案,案情抽絲剝繭式地展開,背后迷霧令人震驚!
32歲的劉一秋,在一次聚會上愛上表姐同學的妹妹。他彬彬有禮的舉止吸引了不少女生,其中就有表姐同學的妹妹王紅楓。席間,他一曲薩克斯《天空之城》,憂傷與恬靜之氛圍把握得恰到好處,讓全場來賓為之傾倒。席散時,王紅楓接近他。兩人對美曲一番暢談,臨別時各自留下電話。然而,出于某種考慮,他并沒告訴王紅楓,自己大學畢業后一直沒找到理想工作,只是在一家酒店屈尊領班崗位。
兩個人就這么談起了戀愛,王紅楓也沒打算問他。他隱瞞說,自己在政府對外辦事處名下的一家涉外中介機構工作,專門與老外打交道。王紅楓說自己在博雅文化培訓中心任音樂美聲老師。二人發展得很快。唯一讓王紅楓不開心的是,每當王紅楓提出要去見雙方家人時,劉一秋都借故避開。劉一秋有苦難言,以他目前能力,是沒有辦法讓王紅楓得到幸福的,沒房沒車怎能娶她?
劉一秋滿腹心事與誰訴說,除了表弟駱浩表示理解外,但也幫不了他什么忙,駱浩家在農村,早早娶妻生子,其實也難懂自己心底深處的東西。
在一次城市薩克斯友人論壇聚會中,劉一秋巧遇一位故友潘運來,而與潘運來的相遇,竟成為劉一秋絕命導火索。
潘運來52歲,是劉一秋大學畢業后遇到的第一個老板。當時,剛巧潘運來帶著幾個人去招聘,兩人一拍即合。于是,他成為潘運來開的捷特幫治冷風機公司的一名業務員。但事后潘運來發現,劉一秋太過內向,不適合做業務員,想派他去西北分公司發展,劉一秋表示無法接受,因家中父母多病,離不開。他最后友好離開,選擇去酒店做領班。
此次薩克斯論壇友人聚會,兩人竟都有些激動。見面的地點是在距離寧波不遠的舟山海島上的一家餐廳,面朝大海,夜色下,兩個看似沒有交集的男人,竟懷揣同一心事。原來,2009年夏天,就在劉一秋離開潘運來公司時,潘運來那位身居鄉下一直患中風偏癱的妻子病逝,這對潘運來打擊有些大。潘妻是他創業追隨者并竭力支持他發展。妻子對他有恩,雖說妻子病了多年,他對妻子的感情亦有些淡漠,但仍不離不棄。
一番心事交談,兩個男人酒后都說了真話。劉一秋說,他怕心儀女孩最終有一天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小領班,父母也不是什么高知,只是城郊小鎮的居民,又多病,家里條件太慘,會離他而去。怎么辦?而潘運來也說出心里話,他其實一直都喜歡一個人。
潘運來說出名字,劉一秋只是感覺聽說過,但不清楚究竟是誰。潘運來說的人正是胡福妹。
潘運來說,劉一秋2004年秋天到他們公司工作時,胡福妹就已經離開公司了。胡福妹先后在潘運來公司工作了四年。在潘運來看來,兩人關系始終“不咸不淡”,挺令他揪心的。
胡福妹給潘運來講了些家中事,沒有孩子,成為她心頭之痛。家中情況比較微妙,雖朱裕龍一如既往地對她好,但朱裕龍的父母對她還是有些看法的,有時朱裕龍心情不好時,也會拿兩人沒孩子來說事。潘運來說:“福妹,其實你和你家裕龍的事,我是有些知道的,那你們婚姻為什么一定要存在著,離了跟我吧。”
“潘董,你真的很好,可惜我胡福妹晚出生了十多年,如果早點出生的話……”潘運來越聽越喜歡,很想一把將胡福妹拉進懷中,但感覺自己不能太急,要慢慢地來。
但潘運來有所不知的是,胡福妹其實對他是沒有感情而言的,她喜歡的人是丈夫朱裕龍。但作為下屬,她知書達理,潘董如此表白,她只想婉轉地表達下,不想傷著潘運來。于是,每一次與潘運來單獨相處時,潘運來一番表白后,換來的均是胡福妹那略顯曖昧的回答。這樣就更激起潘運來的滿心欲望之烈火。一晃數年過去,潘運來心里一直沒有將胡福妹放下。而胡福妹卻在2004年夏天離開了公司開始了自己創業。
后來,他幾番找到胡福妹,胡福妹回答依舊:“潘董,我們有緣無分,別這樣,我們家老朱哪能和你相比哦,你能干又干練,做事果斷,不像我們家老朱,做生意主意一直拿不定,現在我們這個家啊,財發不了,但也餓不死……誰嫁了你這樣的老公,那還不幸福得要死!”潘運來拉住胡福妹的手:“現在我只問你一句,喜不喜歡我?喜歡我,我去和你家朱裕龍商量,他不是急著想要孩子嗎?讓他再找一個不就得了,我們兩個,沒孩子沒事,我就要你!”
胡福妹抽出手,目光游離,輕聲說:“潘董,你這么好,我哪高攀得上你啊!你做我老公,我做夢也想哦,可惜啊……”
就在朱裕龍出事前一個星期的傍晚,潘運來再次電話邀請胡福妹,說是陪他去看一個在開發區舉辦的茶道展,并再三強調:“這只是一個茶道展,知道福妹對茶有研究,就想到了你,不會不賞光吧。”胡福妹欣然接受。胡福妹在去的路上還想到了潘運來的種種讓她溫暖的東西,比如,在潘公司的那段時間里,她三次流產病假后,都是潘運來讓她繼續再休息,還一再叮囑下屬,不能讓胡福妹上班,并給胡福妹發信息說:“女人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美麗女人尤其要懂得在關鍵時候養好身體!”胡福妹激動之情無以言表,覺得自己的確是碰到了一個好老板。
在陪同潘一起出現在茶道展期間,潘運來逢人便介紹:“我身邊這位是年輕有為的胡總,讓她對你的茶葉談談看法吧。”于是,胡福妹每來到一個展廳,就憑著自己對茶葉的一些知識開講。胡福妹后來回憶,其實對于茶葉,她也只是喜歡看女茶人著名作家王旭烽的長篇小說《南方有嘉木》而已,這部中國的第一本反映茶文化的長篇小說,曾獲第五屆茅盾文學獎,這本書讓她懂得了不少茶文化的事。
于是她完全運用了《南方有嘉木》中的一些話,比如“茶的清香、血的蒸氣、新的碰撞、愛的糾纏……茶在中國人生活中的不可或缺,都在里面了。”她一講完,第一個拍手的就是潘運來。她發現,潘運來眼里竟會滾動出滴滴淚光。她適時一句玩笑話拋過去:“呦,潘董,你這樣一個大男人還會滴淚,別讓我真的愛上你……”此話其實她是開玩笑的,但在潘聽來有些“過火”,他一把摟住胡福妹的腰,胡福妹輕輕推開,但不強烈。
幾個來回,潘運來有些累了,但他心里卻不肯放棄胡福妹。就在這時,2011年1月3日,在這個薩克斯論壇聚會上,他遇見了同樣懷揣心事的劉一秋。他和劉一秋邊聊邊喝著咖啡,兩人相見恨晚。劉一秋說:“潘董,以前在公司做你手下時,還不知道你這樣一個身價千萬的老總,居然還如此兒女情長,我以為只有我們這種小年輕才會有。”
兩個不同年齡的男人,各懷心思,但用潘運來的話來說是:“陰差陽錯啊!你看,你缺的是錢,不缺感情,而我不缺錢,缺的是感情,缺的是將心儀的人摟進懷里……”
這一晚兩人聊到深夜,聊到最后,潘運來心生惡念:干脆把朱裕龍滅掉,永遠消失,然后讓胡福妹順理成章地成為自己的枕邊人。這個事需要有人去辦,現在劉一秋是最好人選。如果成功,他先付20萬給劉一秋,然后看結果再加錢。劉一秋一番糾結后拍板同意。
駱浩的交代,讓警方順理成章地找到了潘運來。
軟拒絕下幾多隱禍
其實有一點劉一秋是隱瞞了潘運來的,他把朱裕龍騙出來,沒有以做生意的形式把他騙出門,而是在電話里說,潘運來看中了朱裕龍的妻子,要朱裕龍小心點。這樣,他取得了朱的信任,兩人很快就熟了。
劉一秋心里的打算是,讓朱知道潘運來要引誘其妻子,獲取他的信任,然后再想辦法殺了朱。
后來,朱裕龍在接到劉一秋的電話后,他把身上的錢全部交到胡福妹手里。此去報仇,萬一遭遇不測,給妻子也有個交代。劉一秋一步步地將朱裕龍仇恨的火焰燃燒起來。
1月15日傍晚,朱裕龍駕車見到劉一秋后,兩人開始喝酒。喝到晚上八點多時,劉一秋謊稱自己有個兄弟駱浩,叫上一起去教訓潘運來,讓他嘗嘗他們的厲害。朱裕龍當然也只是想要出出氣,不想殺了潘運來。朱裕龍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原本以為可以見到欺負自己妻子的老板,然后當面教訓他一番。他哪里知道,這個“復仇的念頭”剛一啟動,卻是自己死期在悄悄地逼近。
駱浩駕著車開上了杭甬高速公路。此時朱裕龍昏睡在車后座位上。車子過紹興境內,睡夢中的朱裕龍突然被一根繩子勒住了脖子,他拼命動彈,但最終敵不過兩個大男人。兩人將朱裕龍的尸體拖出車,朝公路外的村莊拖過去,車子丟棄在公路旁的田里。
其實在劉一秋和駱浩準備殺人的這段時間里,最悲催的人還是潘運來,他想象著自己把胡福妹娶到手后的美好生活場景。
此案令人震驚之余,同樣也讓人扼腕嘆息!我國著名教育心理學專家皮連生教授評說:出現“軟拒絕”這樣的情況,從胡福妹的自身情況來看,她或迫于身為下屬的身份或以保住工作等因素,可以理解,但不能永無止境一直這樣的態度下去,正是由于她這不明不白的態度,讓一個執著求愛者最后走火入魔直至雇兇殺人。
癡情者一往情深為“情”而犯罪作惡乃至自絕己命,何其沖動而糊涂啊,然而,那些有意無意制造“軟拒絕”的人,豈能不警醒!給自己的人生帶來潛在禍患,或由此毀掉了他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