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本是鎮上一所重點高中的學生,因看不慣幾個同學欺負一個女同學與他們大打出手。還將其中一個同學打傷了,孰料那個被栓子打傷的同學是校高層領導之子,就這樣,栓子被學校開除了。栓子想起了父母當初東家借西家借的給他籌學費時的情景,怕父母知道自己被開除了傷心,不敢回家。
栓子想先在鎮上先找個工作落下腳,先掙點錢。走一步,看一步了。
還好栓子生得人高馬大,又有一身力氣。很快就在一個建筑工地找到了一個搬磚工的活。工地包食宿,半年結次工資,栓子暫時也算是安定下來了。
一天,一個跟栓子十分要好的工友葛良,上工時不小心傷了自己的手臂,想找工頭請假半天去醫院看看。工頭蠻橫無賴慣了,根本就不理葛良的請求,還揚言說下午上工如果沒看到葛良的話就讓他從工地滾蛋。栓子氣不過工頭這樣,幫葛良出頭找工頭憑理,工頭占著自己老爸是工地老板,根本不怕來幫葛良出頭的栓子,還對栓子惡語相向。幾言不和,他們就打了起來,扭打中,工頭被栓子狠狠推了一下頭磕在了桌角上,暈了。
栓子一下子懵了,慌慌張張地跑向了宿舍。葛良看栓子慌張地跑回來便問:“你不是出去買東西了嗎?怎么這么狼狽地跑回來了。”原來,前面葛良見栓子要為自己出頭的時候就攔住了他,還勸他說:“我手現在已經沒什么事了,下午上工也沒問題了。你不用為我去出這個頭了,再說你又不是不了解工頭老板父子,和他們講道理不異于是與虎謀皮,他們以后還會給你穿小鞋的。”栓子最后是謊稱出去買東西才從宿舍出來的。
栓子這會是徹底沒主見了,也不瞞葛良了,快快地將剛剛發生的事講給了葛良。相比栓子,葛良還是冷靜了點,他先拿出自己雙卡雙待的手機。用了只跟家人聯系用的SM卡一打了120,然后又把身上所有的錢都塞給了栓子,交待了栓子幾句,讓栓子先出去躲兩天。
栓子剛走,葛良就把手機里那張剛打120的SM卡扣了出來,拗成兩半后扔進廁所沖走了。然后打了個電話給老板說栓子因家里有事一早就回家了,愿用1個月的工資換兩天假,老板聽完答應了。掛掉電話后,葛良松了一口氣,心說:“聽老板的語氣,肯定還不知道他兒子的事,也沒有懷疑什么,栓子因為上的是晚班,一上午都沒有去工地,那見過他的除了我就只有那混蛋工頭了吧。”栓子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工頭頭給磕了一下,估計不傻也給磕失憶了,那栓子不就可以回來了,畢竟栓子半年的血汗錢還在老板那押著呢。只是葛良不知道的是,栓子剛剛驚慌失措,躲躲藏藏地跑出工地的時候,被一雙眼睛給看到了。
第二天,葛良拖著那只受傷的手上工的時候,老板把大家召到了一起,怒氣沖沖地說道:“昨天中午的時候,我的兒子,也就是你們的工頭,給人在辦公室里打傻了。是哪個王八蛋干的,我勸他趕快自己承認,我可以從輕處理,要是不承認被我查到了,送他去吃牢飯。”臺下一片嘩然,誰都知道這老板的奸詐,從輕處理完全是不可能的,也都知道這老板黑白通吃。一時間,大家的心情都寫在了臉上,有為犯事者捏把冷汗的,也有怕殃及池魚的。老板見沒一個人承認,頓了頓又說:“當然,如果有知道情況的,可以私下來告訴我,我不會虧待你的。”話音甘落,臺下人群中似乎有雙眼睛在賊溜溜地轉著。
老板走后,大家議論了一會,也都開始了早上的作業。中間,一個工友離開了一下,葛良還以為他是去上廁所,也沒放在心上。過了好久,還不見這工友回來,葛良有點緊張了。這時,老板給葛良打了個電話,讓葛良現在馬上去他辦公室一趟。聯系前面老板說的收情報的話,再看剛剛離開的工友,還有自己昨天給老板打的那個說栓子一早就回家的電話。葛良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難道栓子跑的時候被人看到了?
葛良懷著十分復雜的心情來到了老板辦公室,剛一進去,辦公室的門就給人嘣的一聲關了。只見老板怒容滿面地坐在辦公椅上,身邊還站著幾個打手模樣的人。老板盯著葛良說道:“剛剛有人告訴我他在昨天中午的時候看到栓子慌慌張張地跑出了工地,你卻給在工地外的我電話為他請假,還騙我說栓子一早就回家了。肯定就是栓子把我兒子打傻的,你一定也是這事的知情者,快告訴我栓子躲哪去了,免得皮肉受苦。”葛良怔了一下,看了看口袋里的手機,搖了搖頭道:“栓子確實是托我幫他請假完走的,我一整個早上也都沒看到他,可能是他中間回來過吧。”老板冷笑道:“看來不給你放點血,你是不會說實話的。”說完,大手一揮,身邊幾個打手立即會意,沖上前對著葛良拳打腳踢起來。一時,辦公室內充斥著葛良的慘叫聲,但葛良從頭至尾卻沒改過口。老板看葛良這樣還以為他真不知情,皺了皺眉,放葛良走了。走得時候老板又補充了幾句話,葛良聽完心都涼了。
葛良一瘸一拐地走向宿舍,快到宿舍的時候,手機鈴響了。葛良趕進宿舍,鎖上門后,拿出手機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松了口氣。
再看栓子這邊,他在外面躲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找了個小賣部給葛良打了個電話。電話一通栓子就問道:“兄弟,工頭現在怎么樣了。”葛良告訴栓子工頭被那一推磕傻了。栓子高興地問: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老板沒懷疑什么吧?”葛良鄭重地說道:“雖然工頭給磕傻了,但老板還是知道推工頭的人就是你,可能是你昨天跑得時候被人發現了吧。這狗日的還去公安局報了案,把你定性為故意傷害,現在警方已經開始懸賞通緝你了,你行李和工錢也別要了,趕緊跑吧。”
掛掉電話后,栓子一下子萬念俱灰了。他可不想過亡命天涯的日子,他認命了,現在他只想回趟那個生養他十幾年的村子,再見見那里的一草一木,跟自己的父母說聲對不起,自己讓他們寒心了。
于是,他躲回了昨天登記的那個小旅館里,打算趁天黑的時候摸回村子去。
就這樣,栓子連飯也沒吃,在旅館里閉門不出的躲了一個白天。天黑以后,栓子連旅館交的押金也沒敢拿,躲過了旅館老板的眼睛,溜了出去。
栓子避開了人多的地方,專門往人少甚至沒人的地方跑。在加上夜色的掩護,沒有人發現,這個趕路的少年是警方高額懸賞的通緝犯。
當栓子跑到一個小巷子的時候,看到正奄奄一息的上躺著一個老人。栓子看出這老人是心臟病發作了,可栓子卻沒有能打120求助的手機。此時若想救這個老人,除了背他跑去附近的醫院外,別無他法。畢竟人命關天,栓子也顧不上此時自己通緝犯的身份了,背起老人向鎮醫院的方向跑去。
醫院內,栓子給老人交完手術費正欲離開時,被一個胸前掛著主任牌子的醫生給叫住了。主任告訴栓子,手術沒結束,家屬是不能離開的,可能手術中間還要再交費什么的。栓子急忙辯解道:“我是看這老人心臟病發躺在路上快不行了才把他送來的,我不是他的家屬,何況剛剛交完手術費我身上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主任楞了楞,突然一拍腦門恍然大悟似地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送來的那個老人是我們鎮水利局的聶科長他爹,去年他還是副科長的時候,他們局組織干部來我們醫院體檢的時候,他還特意把他爹也帶來做了一個全面體檢,還給他爹買了好多高級營養品,他們局長還一直夸他是孝子來著。所以我對他爹還是有點印象的。”栓子忙問道:“那你有聶科長的電話嗎?能打電話叫他過來嗎?我有事要先走。”主任說道:“我們醫院有留底的電話,不過聶科長來之前,你還是不能走,畢竟人是你送來的,而且現在還在手術。”栓子想了想答應了。
主任電話打完后,栓子心急如焚地等了好久好久還不見聶科長的影子。
好久好久后,聶科長才姍姍來遲,這時手術也已經結束了。主任便帶著聶科長去看聶老爺子,栓子想想自己的路費,也跟了進去。進房間后,聶科長看躺在床上的聶老爺子的眼神中有一種嫌惡,但這嫌惡的眼神一閃即逝了,卻被一旁的栓子捕捉到了。確定父親沒事之后,聶科長才注意到栓子,楞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主任告訴聶科長他父親昏死在路邊,是被栓子送來才得救的。聶科長立馬十分感激地說道:“這位小兄弟,實在是太感謝了,要不是你,我父親可就玩完了。為表謝意,我請你去附近的酒店吃頓飯吧。”說完還塞了一把錢過來。栓子本不想去的,但想想自己已經一天水米未進了,身體已經開始吃不消了。便點了點頭跟去了。
酒店包間之內,聶科長又對栓子說了許多感謝的話。菜很快上來了,栓子早已餓得不行了,也顧不上客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聶科長卻悄悄退了出去,跟服務員耳語了幾句。聶科長回包間后不久,服務員送了一瓶洋酒進來。聶科長給栓子倒滿了一杯,自己推說胃不好,要以茶代酒,敬栓子一杯。栓子舉起酒杯正欲喝時,突然手向門外一指道:“那是什么?”聶科長轉頭看了看,什么都沒有,再轉回來時,栓子酒已下肚了。聶科長納悶地看著栓子,栓子解釋說自己剛剛看花眼了。
吃著吃著,栓子頭一趴,在桌上睡著了。聶科長叫了栓子兩聲,見無應答。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拿著手機出去了。他到廁所打了個電話道:“喂,是公安局嗎?你們說得那個叫栓子的那個通緝犯已經被我藥倒了,你們趕快派人過來抓人吧,來豪霸大酒店,3號樓風月閣包間。抓到人后,別忘了給我懸賞金啊。”掛掉電話后,聶科長吹著口哨回到了包間,卻發現包間里空無一人,栓子早已不知去向。
而這時,栓子已經借著夜色跑了好遠好遠了。“哼,一個知道父親在手術半天才來的人,還有那嫌惡的眼神,才看父親一眼就離開了醫院。分明是個孽子啊,一個孽子,卻對一個父親的救命恩人如此之好,一看就是有鬼。”栓子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