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小紅從床上爬起來。父親取來衣服，幫他系好每一個扣子。

刷牙，拿著。小紅順從地從父親的手里接過牙刷，放到嘴里。

父親站在廁所門前看著小紅。用毛巾擦臉，慢一點。好，放好手巾，過來。

語來到餐桌前，拿起一個已經剝了皮的雞蛋。待他喝完稀飯后，說，今天我去鳳凰嶺，昨天我們的部隊就是在那個地方打死張軍長的。

父親不語，轉身將門后一把木質大刀斜肩掛在了小紅身上，隨后從柜子里取出一頂大檐帽扣在了他頭上。

小紅推門而出，飛快地朝樓下跑去。

鄰居阿姨見到小紅今天的打扮，便問，小紅今天去哪里打仗？

鳳凰嶺，我把高國民打死行嗎？

行。

小紅聽到滿意地回答，高興地離開。

從住宅樓到鄰近的馬路約有1公里，小紅就是這樣向每一個路人詢問，打死高國民行不行。每當他聽到“行”的肯定語后，便會朝著下一個區域走去。

小紅的步伐總是比較快，也就是不足10分鐘的時間，他已經到達了馬路上。

沒有人嘲笑小紅的舉動。因為，每天的清晨，在這條街上行走的人們都會看到小紅的身影。他永遠都是穿著干凈且整潔的衣服，永遠是燦爛的笑容，永遠是向你詢問殺死高國民行不行的口頭語。

就這樣，走下去。小紅大約行走四五站公交車行駛距離便會停下來，朝著附近一家加油站走去。

加油工看見小紅奔她而來，尚未等他問話，她便說，行！隨即小紅轉身走了。不過，離開加油站也就是三四米，又轉身回來，問她，我殺死高國民行嗎？加油工答道，行。小紅滿意地離開，朝家的方向走去。

每天吃完午餐，小紅就又會離開家門，一年四季都是這樣，他永遠不用午休，總是燦爛地向每一名路人詢問同一樣的問題。

加油站的對面是一家較為有名的飯店，走到這里，小紅便會在飯店外面的亭子里坐一會。

今天，他似乎來晚了，因為亭子里面已經有一個人坐在石凳子上。

小紅笑嘻嘻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他雙眼燦爛地望著對面比他大很多的男子，問道，我把高國民殺死行嗎？

男子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問話。

我殺死他行嗎？小紅再次問他。

什么？男子這時才感受到有人與他說話。

我把高國民殺死行嗎？

你干嘛要殺死他？

我要殺死他，打死他，用凳子砸死他。小紅說到這里興奮地站了起來。

男子吃力地翻著小本，上述這組數字從他按下每一個數字到看到結果，都要用上五六分鐘。

78894.85加9581.46……男子還沒有將這組數字摁完，小紅嘴里便冒出了88476.31。

125.28加893.55

小紅馬上說出了1018.83。

接下來的幾組數字小紅都是飛速說出的，讓這位男子頗為驚訝。

那你知道我這頁所有數字的總和嗎？

358025.45。

呵，人才。男子站起來，正面看著小紅說道。

叔叔，你說我把高國民殺死行嗎？

男子這時候才發現小紅的穿著，似乎感到不怎么對勁，便離開了亭子。此時，他才發現亭子下面有兩名保安沖著他發笑。

又是一個清晨，小紅醒了。

父親取來衣服，幫他系好每一個扣子。

刷牙，拿著。小紅順從地從父親的手里接過牙刷，放到嘴里。

父親站在廁所門前看著小紅。用毛巾擦臉，慢一點。好，放好手巾，過來。

小紅不語來到餐桌前，拿起一個已經剝了皮的雞蛋。待他喝完稀飯后，說，今天我趕飛機，昨天遲到了。

父親不語，轉身將門后一手提箱交給他，隨后從柜子里取出一部玩具手機遞出。

小紅推門而出，飛快地朝樓下跑去。

鄰居阿姨問道，小紅今天去哪里？

我要坐飛機。小紅說著便拿起手機，喂，你是首都機場嗎？我殺死高國民行嗎？行啥！好，我把他殺死。小紅將電話放入包內，在他低頭的瞬間，一輛小車將他撞了出去。

樓周圍的人都跑向小紅的出事地點。

一位鄰居沖著小紅家的方向喊道，高國民、高國民，快點快點，你的娃兒被車撞了。

年近六旬的高國民看著躺在路上的兒子，用手擦著嘴里流出的鮮血，不語。

跟你說了好多次，就是不聽。早就該小紅送到安定醫院。咳！現在說啥子都晚了，上學的時候要是不讓小紅參加奧數，或是他得不到那個第一名，現在應該有工資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