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二十二歲那年,我大學畢業后放棄了進入外資化學企業工作的夢想,來到一個叫做石頭溝的小山村當支教老師,負責教孩子們一些化學知識。
進入村子,老村長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不錯,小伙子,能放下大城市里優越的條件來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支教,勇氣可嘉啊!不簡單,不簡單!好好干吧!”說罷,便讓我跟著他到我的住所看一看。
我的住處離學校很近,就在學校的對面。說是學校,其實就是一間用木頭和茅草搭起來的簡易小屋。
我正要謝謝老村長,沒想到老村長先開了口:“我勸你還是回去吧,不要在這里瞎折騰了。這里的老師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我想要問問究竟為什么,老村長就顫顫巍巍地走了出去。當時,我還沒理解老村長話的真正含義,以為他是關心我,怕我誤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心想:這老村長可真是個好人吶!然而,事實并沒有這么簡單,老村長的話還有更深一層含義。
第二天上課,我精力充沛。當我興致滿滿地走進教室門口時,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教室里空無一人,不僅是人,連一只蟲子都沒有。單單是這樣也就罷了,教室里布滿了灰塵與蜘蛛網,顯然已經有些年頭沒人來打掃了。
這使我勃然大怒。我氣沖沖地找老村長,問他學生在哪。他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嘛,連我這個人的名字都沒向孩子們提起過。
老村長依舊笑容不改,對我說道:“你去田地里找找看吧,孩子們全在那里呢!”
我很是疑惑:“農活有那么忙嗎?忙到他們連學都不上了?”
“呵呵,這個啊,你就得去問問他們的父母了。這和我老頭子可沒有關系啊。”說完,老村長甩手示意我離開。
我從老村長家出來,只得上田地去找孩子們。
到了田地,只見孩子們正和他們的父母在翻土,翻得亂七八糟。我看了氣就不打一處來。現在也不是秋收忙季,這幫小家伙,準是貪玩不想念書,就借著幫父母干農活,而在田地里調皮搗蛋。
這些孩子都是祖國的未來,不能就這么耽誤了。他們不懂事,家長不會也不懂事吧?于是,我決定找正在干活的農民談談。
正巧,有一個想要回家拿農具的大嫂向我這邊走來,我立刻迎了過去,對她說道:“大嫂,你好啊。”
大嫂看著我,一臉的匪夷所思:“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昨天新來的支教老師,來教孩子們化學的。”
大嫂瞥了我一眼,不耐煩地說道:“這樣啊,沒什么事你先走吧,我還要干活呢!”
我一看大嫂要走,急忙攔住她:“別走別走,我有事啊!我看這個村的孩子們都不上學,你們作為家長可不能就這樣由著他們,也得管管啊!”
“管什么?上學有個屁用啊,學些個沒用的知識,能當飯吃嗎?依我看啊,還不如從小學著干一些農活,長大了才餓不著。”
大嫂的嗓門兒越來越大,引得孩子們都過來湊熱鬧。和大人談不通,就和小孩子談談吧。就這樣,我把孩子們都叫到了旁邊的荒地上。
我問他們:“你們不想上學嗎?”
“當然想!”孩子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那你們為什么不去呢?”
這時,有一個小孩站了出來,對我說:“老師,我們都想上學,等我們將來長大了,就用知識致富我們的村子。可是我們的爸爸媽媽不讓我們去學校。他們覺得上學沒有用,還得交一些個管理費、學雜費的,遠不如種地來的實惠。”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誤會孩子們了。
孩子們都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我下定決心,一定會讓他們來到學校上課。我對他們說:“孩子們,我有辦法讓你們來學校上課,不過你們一定要配合我,知道嗎?”
孩子們一聽,激動地蹦了起來,對我說道:“保證配合。”
晚上,我們偷偷在田地上集合。我拿出一瓶藍色的液體交給孩子們,讓他們往葡萄架上面噴。孩子們一個個都在自己家的田地上噴了起來,噴得很起勁。我叮囑孩子們,明天千萬不要吃這些葡萄。孩子們都答應了。完事之后,我們悄悄地回家睡覺去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明天的結果。
轉過天來,我起得有些晚,剛出門,就聽到田地里有人在叫肚子痛。看來,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我連忙跑過去,只見農民們個個捂著肚子在叫。不用說,他們定是吃了昨天的葡萄。我鎮定自若,對農民們說道:“你們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肚子痛嗎?”
農民們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因為你們吃的葡萄上噴了一種農藥,叫做波爾多液,是由硫酸銅和生石灰混合而成的懸濁液體,可以防止葡萄病變。但是這種東西一定要用醋洗凈,不然就會鬧肚子,嚴重的還會發生中毒。”
“哎喲!那我們該怎么辦吶!”
“不要緊,這種時候應立即飲用大量水稀釋,如果實在嚴重,就服用一些生雞蛋清。按照我的話去做,保證你們一定會痊愈。”
我一說完,農民們就紛紛回家照做了。當他們回來時問我為什么吃生雞蛋清能解毒時,我告訴他們:“波爾多液中含重金屬離子-銅離子,重金屬離子會使蛋白質變性失活,即遭破壞。如果人體中蛋白質被破壞,就會導致‘中毒’現象;而雞蛋清則富含蛋白質,結果它就成了‘替罪羊’,其中蛋白質先被破壞,人體內的蛋白質就被有效地保護了,即起到了“解毒”作用。”
農民們聽了都一個勁的稱贊我懂得多。我問他們:“既然知識這么重要,你們應該讓孩子們來學校上課了吧?”
農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有些動搖了。這時,昨天那個大嫂站了出來,對大家喊道:“大家可千萬不要聽他瞎說,這只是巧合罷了,咱們天天吃被噴了那個什么波爾多液的葡萄,也沒有什么事,說不定是咱們一不小心噴多了。再說,解決的辦法咱們也知道了。上學畢竟不能當飯吃,如果現在學習而不練著干農活的話,咱們的孩子將來就要餓死了。”
農民們直點頭,都不同意讓孩子去上學。
計劃失敗了,看來要另想辦法。
當時,正值鎮里修路,石頭溝村進不來也出不去。我計上心來,把孩子們叫集到一起,給他們布置了任務。
此任務仍舊要神不知、鬼不覺,晚上是最好的時間;這時,大人們都睡覺了,正適合我們偷偷行動。
田地里,星夜燦爛,蟲聲蛙鳴,溪流潺潺,只見一個老師帶領一群學生在忙手忙腳地捉害蟲。我們把收集來的害蟲都裝進瓶子里,第二天,農民耕種的時候,再把它們放出來。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天亮了,農民都起床下地干農活。我們悄悄地將害蟲放了出來。
上百只害蟲無聲無息地出現了,這下農民可慌了神。他們亂成一團,捉蟲的捉蟲,拿農藥的拿農藥。但這些根本沒用,數百只蟲子是我們一個晚上的戰利品,憑他們是不可能一時半會就全部捉住的;更重要的是,瓶子里的農藥早就被我放光了。
這就是我的“請君入甕”戰術。我對農民們說道:“大家先別忙了,我有辦法治蟲害!”
“真的!什么辦法?快說啊!”農民們焦急的喊道。
我故意咳嗽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說:“別著急,你們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快說。再磨蹭,我們的糧食就被蟲子咬光了。”
我笑了笑,說:“很簡單,讓孩子們都來上學。”
那個大嫂嘟囔了一句:“你這是趁人之危!”
農民們顯然是不情愿,但是又實在沒有辦法。這時候,我對他們說:“大家先聽我說一句。上學不僅不是一件既浪費金錢、又浪費精力的壞事,還是一件大好事呢。學習可以增長知識,有了知識,孩子們就可以去大學深造,畢業后可以進入大城市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有的甚至可以成為大老板,將來致富我們的石頭溝村,為村民造福。總之,我可以向各位家長保證,孩子現在學知識絕對比干農活有出路。”
聽了我的一番話,農民們紛紛表示同意讓孩子到學校上學,連那個堅決反對的大嫂也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既然這樣,我就為大家配置農藥。”
就這樣,我解決了“蟲害”,孩子們也都來到學校上課了。
第一堂課,我所教的就是如何配置農藥。
課后,看著孩子們在操場上追跑打鬧,我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原來是老村長。老村長笑瞇瞇地對我說:“行啊,你小子真有一套,竟能說動村民讓孩子們上學。”
“哪里,我不過是歪打正著罷了。”
“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兩次意外事件,都是你人為的。差點就鬧出人命,也差一點就讓我們一年的糧食被蟲子吃光了。不過,好在沒什么事,能讓孩子們都來上學,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愿意。以后做事可要悠著點哦。還不謝謝我沒有揭發你,要不你就被村民們給活吃了。”
我和老村長都哈哈大笑起來。我相信,不久的將來,石頭溝村定是一番不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