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酣睡,一陣狂風(fēng)怒號聲把我從夢中驚醒,院中不知什么東西被風(fēng)刮得叮當(dāng)作響。霎時,傳來一位婦女的哭泣聲:“哎呀我的個娘啊,我的個娘啊!”我以為老伴出來收拾院子,不慎跌倒摔壞了身體,于是急急忙忙披上衣服跑出去了。用手燈照了照,院子里靜悄悄的,看不到人影。又看了看老伴房門緊閉著,我的心彷佛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推開門問老伴:“剛才是誰哭?”
老伴回答:“沒聽到,你可能聽邪耳朵了吧?風(fēng)這么大,又是三更半夜的,能有誰哭。”
我說:“不!是有人哭,我聽得清清楚楚,我咳嗽了幾聲就沒動靜了。”
老伴問:“在哪里哭?”
“好像在咱家院子里,又好像在街上。院子里沒人,我出去看看。”
老伴說:“不要出去,萬一是鬼就麻煩了。”
聽老伴這么一說,我的身上冒了陣?yán)錃狻2挥上肫鹑昵鞍l(fā)生的事:一天夜晚,我與本族大叔去河里捕魚。夜漆黑漆黑,伸手難辨五指。我倆憑著熟悉的地理環(huán)境,好不容易摸索到河邊。河水倒泛著明晃晃的光亮。
我們坐在沙灘上,大叔小聲囑咐我:“輕聲說話,當(dāng)心嚇走在水邊撲食的魚。”
我嗯了一聲。只聽噌地一聲,大叔手里冒出一陣火花,然后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吸了一袋又一袋。
我沉不住氣了,催大叔:“我們下手吧?不早了。”
大叔說:“好,把網(wǎng)拾起來吧。”
我脫掉褲子,把網(wǎng)衣拉直拾起一幅,連同網(wǎng)身握在左手里,然后把剩余的網(wǎng)衣又一幅一幅地拾起,分在兩手里握用跟著大叔悄悄地走到水邊。二人蹲下守候了多時,大叔拍了拍我的后背,我會意地猛站起身,把網(wǎng)向后一甩,用力地朝水中撒去。只聽撲塌一聲,頓覺漁綱亂動起來。我慢慢把網(wǎng)拉出水面。黑暗中但見白生生的魚兒活蹦亂跳。這一網(wǎng)足足捕了五斤來魚。
大叔嘻笑著把魚一條條揀到魚簍里,回到原地又吸起煙來。
忽聽對岸有人哭泣,有前聲無后音,凄厲的很。
我對大叔說:“深更半夜的,是誰家女子來到河邊哭,莫非想尋短見不成?我們過去勸勸吧。”
大叔說:“聽不出聲音嗎?這是鬼哭,不能近前。”
我“哦”了一聲,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背起魚網(wǎng)拉著大叔欲回家。
大叔呵呵一笑:“看把你嚇得,真小膽!沒事的,漁網(wǎng)能辟邪,鬼是不敢靠近我們的。”
這一說我才松了口氣。
事情雖然過去很久了,回想起來記憶猶新。
我在院子里停留了片刻,打開手燈往院子里照了一遍,故意鬧了個動靜壯膽,回到屋里瞧了瞧漁網(wǎng)掛在墻上,蒙頭睡起來。
第二天,我起來問對門老侄子:“聽到昨晚有人哭泣嗎?”
“好像聽得有人哭,可能是小偷故弄玄虛吧。”
我說:“何以見得?”
侄子說:“沒聽說村東頭二麻子家夜間失了盜嗎?據(jù)他說頭幾天晚上就聽到鬼哭。這可是嚴(yán)重的教訓(xùn),晚上我們要警惕啊!”
我“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果不出所料,沒隔三天真地來賊了。只見一人騎在我家墻頭上東張西望。我穿著早已準(zhǔn)備好的白大褂,頭戴白高帽,不慌不忙地走到墻跟前對他說:“你可來了!”
那人一看我這樣子,“啊”了一聲滾下墻去,逃之夭夭了。
從此,我們這一帶住家,夜間一派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