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野命令士兵用鋼鎬對著高墻砸,“吭哧吭哧”砸了半天,高墻才被砸出個僅能探進一個腦袋的小洞。墻體足有3尺多厚,里邊全由碎石與石灰、生礬、糯米漿混合澆灌。他知道在中國古代,凡堅固的建筑物如橋梁、城墻,帝王將相陵墓甬道的封口,都是這類材料,極為堅韌,歷千年風雨而無裂縫。眼前的高墻那么厚實,小鋼炮的威力自然無法達到,除非拖來重炮。可這里是山區,連像樣的路都沒有,拖重炮進來不現實。他在高墻前徘徊良久,臉上又奸詐一笑,決定放棄炮轟,采用第2套方案。
在奧野的命令下,鬼子在巷子里每前進二三十步,就用石灰水在高墻上刷一個大大的記號,以防進入后跑不出來。可是這回怪了,巷道暢通無阻,進入到第3圈,才聽到從兩邊高墻石縫里又“絲絲絲”冒出青煙。奧野詭譎一笑,立刻下命:“戴防毒面具!”
鬼子屏住呼吸,伸手從背后袋子里掏出防毒面具,麻利地戴上,再也不用懼怕高墻石縫里冒出的青煙,加快腳步向內圈進入。
當他們順利進入寨子第5圈的時候,鬼子拎著的石灰水快刷光了,還是沒有遇上抵抗。奧野放慢了腳步,覺得太不正常了。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嗚哇嗚哇”鬼哭狼嚎般的怪聲,由遠及近,由低到高,驚天動地,具有無法抵御的沖擊力。剎那間,巷子里的鬼子兵又像中了邪似的,一個個東倒西歪,像醉鬼,不知天地,不辨方向,這回鬼子中的毒是怪聲引起的,戴上防毒面具也起不了作用。
奧野大驚失色,急忙下令拖著倒下的五六個鬼子往回狂奔,幸虧一路刷了石灰水做了記號,他們才得以沿著窄窄的巷子撤出寨子。
這時,奧野突然聽到身后寨子里傳來陣陣嘲笑聲、歡呼聲。原來,這個寨子并不是空的,寨民一直隱蔽在鬼子的左右,用神奇的戰法讓奧野又一次失敗。
奧野感到十分憤怒、羞辱。這場窩囊的、用不上力、像同幽靈打的仗,讓他有了一種無可形容的沮喪……
第二天一早,奧野發出了撤軍命令,狼狽地退回了縣城。
鬼子撤離后,青蛇寨又恢復了活力,百姓紛紛涌上狹窄的巷子歡慶勝利。
四、化裝探路
10多天后,一個挑著貨郎擔、搖著貨郎鼓的大胡子中年人來到青蛇寨,穿街走巷做著小生意。他不是別人,正是化裝后到青蛇寨探路的鬼子中隊長奧野。他原本就能說一口地道的中國話,再經過化裝,誰也認不出他是個假貨郎。
此刻奧野挑著貨郎擔,搖著貨郎鼓,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個日軍中隊指揮官,邊做生意,邊細細地欣賞巷子兩邊古樸凝重的青石建筑,心中贊嘆不已。可是到了午后,突然烏云密布,寒風漸起,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巷子里的人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孤零零挑著貨郎擔的奧野。他感到十分奇怪,只是一眨眼間的事,他根本就沒有看清寨子里的人是怎么消失的。
奧野緊緊棉衣,感到徹骨的寒冷。雪越下越大,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緊張起來,挑起貨郎擔加快腳步。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出路,總是在兜同一個圈子。這時天色已晚,如果出不去,晚上必定凍死在積雪的巷子里。
就在他感到絕望無援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這聲音不緊不慢,他跑得快,腳步聲跟得快,他停下,腳肯聲也停下,像幽靈似的怎么也甩不了。他幾次回頭張望,飛舞的大雪里什么也瞧不見。他全身的汗毛孔收縮起來,再次回頭張望,才看到有團飄忽不定的影子跟在他身后。他驚得頭皮發麻,本能地把手按到腰部,那里插著一支手槍,朝那團黑影大聲喝問:“誰?是人還是鬼?”
“我是人啊,不是鬼!”黑影走到奧野面前,對他說,“呀,你不是來我們寨子賣東西的貨郎嗎,怎么還沒有跑出去?”
奧野終于看清,面前站著一個有點駝背的瘦削老人,臉色慈祥,對他并沒有惡意。奧野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裝出一臉苦相說:“是呀,老人家,你們這個寨子怎么這樣怪,走得進來,卻走不出去,要不是遇上你,我只能凍死在巷子里了。”
老人說:“是呀,雪下得這么大,如果在屋外過夜,非把你凍死不可!”
奧野連忙央求老人:“老人家,你送我出去吧,我給你錢。”他從口袋里抓出幾塊銀元。
老人把銀元一推,告訴他:“就是送你出了青蛇寨,這前不著店、后不著村的,天寒地凍,你到哪里去過夜?況且,這山野里有狼,你一個人趕夜路很危險,倒不如去我家住一晚,明天一早送你出去。”
奧野聽了大喜,這真是個好機會,到時見機行事,便在大雪里七拐八彎跟著來到老人家里。老人燙了一壺酒,炒了兩樣菜,替客人壓驚。奧野一面喝酒,一面故作漫不經心地問:“老人家,剛才我迷在巷子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呷口酒,舉起一支蠟燭,說了聲:“客人,跟我來。”
奧野好奇地跟著老人來到后面一間小屋,發現地上有個碗口大的洞。老人說:“客人,把耳朵貼上去聽聽,看能聽到什么?”
奧野俯下身,把耳朵貼在洞口,只聽到洞里發出“嗡嗡”的聲音,有時高,有時低。“洞里有什么?”他疑慮地抬起頭問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