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從未消釋的寒冬,沉重地奏著死灰的、惡魔的葬曲,用黏稠細密的胃液吞噬著春天的一切。那如濃煙般令人窒息的慘白代表著整個冬天,它不留一點兒縫隙地裹住了大地,裹住了春天。
有些人在冬天,說“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有些人在冬天,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冬,神秘而深沉。它是成功者的絆腳石,不要妄想用滾燙的淚珠去消融整個冬天,那是懦夫的軟弱。真正的勇者,會用炙熱的心去燒灼,用頑強的毅力去反抗,
——就像春天。
終于,三月,又一場雨,從深夜開始。有節奏的滴答聲,扯碎了我的沉睡。清晨,細雨沙沙,涼風陣陣,空氣里升騰起無垠的水霧,濕潤著每一個角落。煙雨,纏繞著街道樓宇,仿佛隔著云端的仙境。盡管還未散盡的霧氣依舊纏綿著冬的徹骨,但我仿佛看見,那絲絲縷縷的就像夢靨中的琴弦,波動綠色的希冀;終于,在眼前,那覺醒的蓬勃于這春的洗禮中掙脫、綻開。
早春的風,像母親的手,溫暖中夾雜著冬的粗糙。她輕輕地扶著春的額頭;她親吻著春的臉龐。她的孩子從零星的落雪中調皮地探出腦袋,抖擻了精神,幼稚地想要挑戰太陽;空中錯落的大雁像肅穆的使者,祭奠將逝的冬日;天真的稚子,看著自己親手堆起來的雪人化成明澈的流水,還有一絲不舍。
蜿蜒的小河,蜿蜒著屬于春的色彩。它從純瑕的新葉中一點點滲出;它從生機勃勃的小草中淌出;他從畫家的宣紙上暈開;他從那一顆顆載著嶄新希望的心中奔騰而出。
于是,拂去白雪,那春的肌膚便是綠色的,便是那駭人的希望。綠的細密,綠的精致,綠的耀眼,綠的洶涌。
如果我可以,我愿意,愿意站在春天里,驕傲地望著滿眼的姹紫嫣紅,于這清澈的風中,于這陽光下盛大的死亡中,亭亭玉立。
這是耀眼的曙光,這是孤傲的氣節。
也是我心目中永遠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