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聽聞過這個故事,被落日余暉染得金黃的海岸,不知疲倦拯救干涸水洼中小魚的執著男孩。“因為這一條在乎,這條在乎,這一條,還有這一條……”但那個純真仿佛不知疲倦的孩子也許永遠不會知道,我曾要那么千辛萬苦地逃離那片海域,那片在我眼里永遠陰風怒號的學海。
那時,我常常會很可笑地希望這是一個透明的魚缸。哪怕四處碰壁,但至少那種堅固平滑的觸感能給予我最簡單原始的安全。可那樣一片浩瀚無際的汪洋,無論怎樣奮力游走,似乎永遠找尋不到盡頭,永遠潛伏了形形色色的危機陷阱。洶涌的暗流如同飛語流言般傷人無形;未曾見過的生物仿佛個個居心叵測;下一刻將如何無人知曉,生存的壓力逼得我們難以喘息,似乎什么也抓不住;友誼撐不到天長地久;親人只知在耳邊頒布禁令;朝九晚五的生活都要提心吊膽。我也曾真的一度以為這片冷漠的海不懂,不懂我們這群卑微的魚的傷痛。它是偉大的學海啊,是前人匯集了無數的經驗教訓與血淚成就的萬物主宰,哪里顧得上我們的生死呢。
幸而暴風雨送我至這里,我得以見到天的蔚藍,星月的璀璨,然而失去水溫柔的庇護,陽光閃耀得刺目,灼痛了我身上的每寸鱗片肌膚,日漸干涸的水洼也宣告著我們生命的結束。“你也是被風暴吹到這兒的嗎?”突然,我身邊一條年長的魚向我提問。我拼命吸取稀薄的氧氣,苦笑道:“是我自己游向風暴中心,祈禱它能將我帶離。除了學海,哪都行。”望著它驚訝的目光,我告訴了它一切。“你怎么這么傻呢?大海是一切生命的搖籃,學海更是一切思想的起源呀。我們能夠徜徉在那里,那是三生有幸!所有的障礙挫折只是考驗罷了,唯有那里才是真正屬于我們的圣殿啊。”我努力地轉身想看看這位智者,卻正對上它那悠遠如學海的目光,深邃不見底卻帶著對知識的向往,那種智慧是我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然而這一刻竟讓我懷念起學海幽藍清澈的水、咸咸的海風、瑰麗的珊瑚,還有成群結隊每天清晨微笑著向我打招呼的小丑魚們。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對于學海有著這樣一種深刻的愛,仿佛融入骨血般地不可分割。又或者,這已是一種難以磨滅的本能,求知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男孩如同上帝之手使我重新回到這里,終于,我可以貪婪地呼
吸清涼的空氣,找尋白色卵石間的貝殼海星,聆聽海螺講述了千百年的故事,觀賞賣弄風情的海藻不費力氣地舞蹈。但最重要的是,我學會欣賞學海的美,學海無涯,若不快快樂樂的又怎么明白它真正的意義所在呢。
世間有大愛,同樣有大美,學會重新審視身邊的事物,終會樂在其中,學海故弄玄虛地興風作浪,想必它真正要教給我們的,是怎樣去生活,怎樣積極地看待生活,怎么發現生活里隱藏的永恒之美。
愿這世間百態如溪流一般,我卻只想流連在學海里逍遙自在地游走,陶醉在一生都取之不盡的學識真理中,并用心品味世間的非凡之美,鐫刻進記憶的碑文,絕對干凈,純白得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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