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在陰郁或是雨雪天讀《圣經》
只有在柔和的陽光下,我才有圣潔的心情和超常的悟性
或是朝陽初升,抑或是夕陽西落之前
那橙黃色的金質光芒,照在我的身上、臉上和瞳孔里、眼球里
普撒在那本古老而又神圣厚重的書上
仿佛上帝仁慈的憐愛之光,洗禮著我的身與心,肉與靈
我家的老母狗又懷上了孩子
在夕陽的余暉中蜷縮在我的腳下
記得幼時的她可調皮了
老是搖著尾巴,頑皮地左跑右竄,找我的褲腳管,撕咬
那時候是怎么嚷她打她都不聽話
全身炸滿了毛發
而如今,她的毛又短又密,甚至看上去
像是抹了棕櫚油,光亮滑順
安詳地沐浴著這午后溫馨的陽光
儼然有了母性的威嚴,王者的沉穩
還時不時在風起時抬起頭,露出憐憫的眼神,看我
我也看看她,一切都無語,只是笑笑,無聲的笑,但充滿了歲月的味道
膝頭上的《圣經》安詳地躺著,我的思緒在濃密的往事中,流浪
靜謐的月光下,奏著我“達達”的腳步聲
我帶著紹興的地方特產,去看望我的奶奶,那個有慈祥笑容的人
街道上如此的安靜,一切聲息即將入眠
月光像雪一般,裝點了整個故里
我突然回頭,看見那老狗,匍匐在我的身后
我喊她回家去,她就順下兩只耳朵,蹲在那里
肥胖的肚子,好似是四體投地
于是,我也不再強求,或是勒令什么
就這樣,我不緊不慢的在前走著
她不緊不慢的在后跟著,默契
好幾次,我感覺沒有了動靜,回過頭來看她是否獨自跑了回去
然而,皎潔的月光下,我也看到她那雙和我一樣眼神的眸子
從前,我一直渴望這樣一個,默契
我養過麻雀,鴿子,兔子,貓等等
總在夢中看到那一幕,鳥在我的臂膀上落著
我一個口哨,或是一節簡單的動作
它就知道我內心的心事。
然而,我童年的現實卻是一片懊惱
而現在,一切如同回到我兒時的夢境里,模糊的清晰,幸福的想要流淚
方知道,有些事情是難以強求的,順其自然,時間會給予客觀公正的評定
亮紫色的毛絨帽,遮住了奶奶柔軟的銀發,卻遮不住她那柔軟的皺紋
一朵如花瓣的皺紋層層密密地卷起,吐露出幽謐的芳香
奶奶笑盈盈的出門接我,進屋就忙著拿出了六七種東西
果子,點心,酥油餅,雞蛋餅干,空殼糖果等等
老人家早有了糖尿病,卻一直珍藏著這些東西
我能感受的到那份珍藏著的愛
我們坐在一起嘮嗑,聊家長里短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說是某某人某某日結婚
原來奶奶又成功的給別人牽上了紅線
那高興勁使老人家何不攏嘴兒
一邊看電視,一邊又嗑瓜子,喝茶
小時候的情景不也歷歷在目
爺爺奶奶,弟弟和我
看電視,嗑瓜子,喝茶
奶奶時不時地說:“
這兩個小龜孫兒嘴磕的真快!”
我清楚的記得
奶奶當時一把抱緊裝瓜子的那個大袋子,滿眼溫馨的吝嗇
爺爺倚在躺椅上說:“
讓他們吃吧,吃完再買。”
于是,節目也繼續,我們也繼續
猶記得茶里有金銀花,胖大海,黃連等等
七八味藥材,爺爺在醫學上是個業余的專家
而現在,弟弟當兵去了
爺爺已老早入土安眠,留我和奶奶在這空蕩蕩的屋子里
收集那飄蕩在空氣里的聲響,嘆息
老家里的那只貓也不見了
想她以前老是遠遠的躲我,不讓我抱
從耳朵到兩眼戴上了一副蝴蝶黑罩
其余是白的,我總愛追著她滿屋子,滿墻角跑
我像她耐心的在鼠洞口守老鼠一樣
在那個她躲著的洞口,耐心的守她
只要一露頭,我就抓了她的前腿
四腳朝天的把她抱在懷里
只管她“喵喵喵“纖聲細叫
我自洋洋得意
歲月啊,是一只利爪,抓得記憶遍體鱗傷
愛啊,如同一個記憶的儲蓄罐,把他們收藏在我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