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5日,這是我人生中最能體驗我毅志力的日子。它讓我懂得:生命如河,是一條永流不息的長河。
這天早晨,我被爸媽的說話聲吵醒,做起來,用手揉了揉朦朧的睡眼,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滴到了腿上,眼睛睜大一看,哎呀!流鼻血了,不知怎么,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用紙將血擦去,然后就穿著拖鞋走了出去,披上大衣把臥室的門推開了,和往常一樣。他們在議論著今年的收成如何。我的心安定了下來,一切都好,我便打了聲招呼去廁所了。
回來時,爸爸在發車,車發著了,爸爸扭過頭朝我笑著說:“霞兒,幫你媽喂豬,今晚回來給你們做雞,哦!別忘了,還要看書!我走了。”“哦,爸,再見!”我就應了一句。
我不會想到,這一笑,這一問,包括我的不經意的回答,卻成了最后……
我和媽媽剛喂完豬,準備進房叫我妹起床時,噩耗傳來了。給我家干活的叔叔連忙跑來。他氣喘吁吁的說:“快!蘇三病倒了,說……說……說不行了,快上醫院!”媽媽像遭雷擊似的呆住了,然后像孩子一樣雙眼噙著淚花。踉蹌著退了幾步,瞪得眼睛只有發愣。我瞬時間明白了。我使盡全身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順著墻,我走到了臥室,我妹傻傻的站在門口,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知當時我妹餓不餓,我完全忘了他人,我一直在為爸爸做祈禱:上天保佑,讓爸爸平安,或是能夠讓爸爸和我再見一面。傻瓜,我自己打自己,我不能咒爸爸,我要對爸爸有希望。我的心像無數蟲子在咬著。
因為始終不能忘記爸爸給我的承諾,他說過,要把我們家弄成世外桃源,等杏兒熟了,他還要和我搶著吃,晚上還要陪我在外面數星星……
“叮零——叮零——叮零——”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喂?喂——”
“霞兒,你爸,你把腦出血,不好治,你……”聽到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雷,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晃來晃去,像踩了陀螺似的。
“嘟——嘟——”電話斷了線。
“媽——媽——”
我失望的坐在了地上,淚水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妹妹無知的哭了。
“叮零——叮零——叮零——”
“喂,霞兒,你爸……沒事,我和你媽正準備給你爸轉院,能治。”
“姑,我……想我爸!”我哀求著。
“你們過來,不要……帶你奶奶,我們給你們買衣服。”姑姑哽噎著。
“嘟——嘟——”電話掛斷了。
我和妹妹一出去,就被鄰居唐蓮她爸叫到了車上,說去看我爸。
到了場部,我下車去給爸爸買了瓶綠茶,叔叔說他帶我們去等我爸。我無知的跟著叔叔走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被帶到了去殯儀館的路上……
我相信自己的預感,但我愿這次是我的錯感。我站不住了,坐在臺上,看著那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墳,我心里就慌。
遠處來了輛車,我看到了媽媽,我站起來,踮起腳尖找爸爸,但車的速度卻不給我一絲機會,哪怕那么渺小。
我看清楚了,車里坐著我媽,我姑,我哥,我大伯,我嫂子,但惟獨爸爸是躺著的。
“爸!你起來,快,我們回家,我奶奶還等著呢?”我的心里上上下下的翻滾,仿佛五臟六腑都挪動了位置。悲痛震得我的肋骨格格發抖,它堵在心里,哽在喉口,以致流不出淚來。
“你們都是騙子,你們都騙人!”我發瘋似的歇斯底里地喊著。“霞兒,你聽話,咱們回家,給奶奶保平安。”早已在哥哥眼臉內蓄積了許久的淚水噴涌而出,哥哥用手掌在臉上搓了一把,順勢將滾出的淚水揩去。“孩子,你不能哭。”“現在不許哭,咱們回家,瞞你奶奶到明天,你哭了,你媽和你妹妹也哭,為了大家你得忍!”大伯怔忡著深陷的眼眶,止不住的淚水,從他眼角的魚尾紋中溢出來,苦楚的痙攣掠過。
我把眼淚憋了回去,我忍著,我咬著嘴皮,深呼吸,直憋到嘴皮被我咬爛,流血。回家后,我騙奶奶,只說了一句話,我不敢面對。說完后我扭頭就跑了。
終于有一天,我解放了,奶奶知道了,我可以哭了,我可以送送爸爸了,我后悔,后悔一切,我自責,自責一輩子。
我坐在書桌前,望著爸爸的照片。我怎能忘記春天,爸爸開車奔波于田間地頭的身影;夏天,爸爸起早貪黑頭頂烈日,默默承受著累的背影;秋天,爸爸忙碌收割莊稼,從未間歇的勞作;冬天,冒著嚴寒外出打工,賺取貼補家人生活需求的勤。
生命宛如河流,生活的酸甜苦辣構筑了爸爸您耕作中的酸甜苦辣,耕作的滋味便成了爸爸您生活的注解。我愿是陪伴爸爸您愛河的涓涓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