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枝條拂掩著低矮的窗戶,赤裸裸地任憑北風掠走所剩無幾的水分。百葉窗輕輕卷起,午后的陽光濾過燥冷的空氣,揚揚灑灑,如此愜意。玻璃上漸漸爬上了渾圓的水珠,又緩緩滑落。厚厚的落葉上,淺印著腳印,揚著塵土,彌漫著香澀的回憶。
腳毫不留情地踩碎脆生生的落葉。而腳印里,那些被蟲吃食過,被細菌侵蝕過的傷疤早已面目全非,混雜在一起,不再辨認得出,靜靜地給生命畫上未停止的休止符。望著這些殘葉,心中產生一種莫名的自豪。作為大自然生命的一部分,竟會嘆息生命的脆弱。“人,在自己的哭聲中開始,在別人的哭淚水中結束”中間那段時光曾經叫做幸福。快樂只會使人陷入迷途,惟有痛苦使我時刻珍惜眼前的時光。
忽然,有股微弱的力量在輕輕的擎著我的腳。我怔住了,連忙收回腳步,發現是一片還未接觸腐蝕的秋葉。別的早已煙滅成棕黑,只有它在綻放自然力的色澤。輕輕捧在手里,那細密的葉脈依稀可見。歲月除了把顏色變成燦燦金黃,沒有做別的變動,蒙蒙的陽光下它竟是那么耀眼,折射著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威嚴。這時我隱隱覺得大自然也在嘲笑我的膚淺。看著這片并不屬于深秋的落葉,自己很是渺小,它有權贊頌生命,有資格去談生命的瑰麗!沉思中,一卷寒風襲來,卷走了指間的葉。我想去挽留,但看著它化作醉人的蝶,我放慢了腳步。腳邊的許多葉片也追隨其去。雖然它們終究會停下,歸為泥土,化作養料,那片葉子也一樣不能逃脫大自然的輪回,但是在這段深秋中,絕不會徒留下悲傷。
雖說我也是上帝創造的最偉大的奇跡,但不也是滄海一栗嗎?在這漫漫的歷史中,我能留下幾個落日的回憶呢?或許有一天我會再次回到起點之上,再一次地長跑。前生后世,誰都無法留住今生的記憶。憶,是舊拾幸福,也是積攢痛苦。但我已不再孤獨寂寥。
深秋,天空搽上了灰藍的脂粉,了無生氣,不知覺無力地流下淚,靜靜地劃破天空,竟被風干成落葉,落在了無垠的大地上。怎也回想不起初秋的萬紫千紅,天高云淡,破敗不堪的枝杈上還零星地凝結著未流盡的淚滴。而剛剛吹走的它,也是其中一片吧。
葛然回首,竟想起久違的夏天,夏天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