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已經很久了,但開始注意她,卻是在我失明后。
我家在她的花店附近,但在交通擁擠時,很難順利到達。她是一個很美的人,如絲般的發絲總傾瀉在肩上,像一道平滑的瀑布。
我喜歡滴著露水的卡薩布蘭卡,因此我總是她最早的客人。她總會親切地問我,“需要包裝嗎?”我則用笑容回報她的熱心,然后搖搖頭。因為我不希望明麗的包裝掩蓋那難得的真實與美麗。然后我馬上轉身離開,從不回頭。因為我不想讓喧囂驚動花兒對內心愛意的無聲傾訴只是我不明白,那小小的花店為什么見不到其他花種。也許,是我來得太早了吧。
那天,我的習慣一如往昔。但當我再次意識到我已無法看見她如絲般的光滑的發絲,我還是愣住了,心涌起莫名的哀傷。我們互“望”了數秒鐘,我才開口問道:“小姐,我付的錢對嗎?”輕輕地,她把錢放在我攤開的手掌上,我感受到她手指輕觸的溫度。陽光已灑進一室溫暖,外面該是車水馬龍了吧。我無奈地皺起了眉頭,瞬間,又恢復了原先的笑意。轉身,我沒有離開。憑著記憶,靜靜地坐在花叢旁?!靶〗悖以谶@里,不會打擾你吧!”“當然不會?!彼穆曇羧缌魉闱宄?。我滿足地笑了。四周籠罩著一片沉寂。一陣風吹拂而來,每朵花都盡情地散發自己迷人的芬芳?!奥?,那含苞欲放的玫瑰,正在傾訴內心的愛意。”我想打破沉寂。盡管我并不懂得花香。如我所愿,無數話語在我和她之間傳達。笑語聲充滿我小小的花店,也掩蓋我不知名的哀傷。
從那天起,我不再買完花就走,而是靜靜地坐在花叢旁。就這樣,她陪著我說話,陪著我歡笑,陪著我等待,動手術的日子的到來。
我奔跑在從醫院到她的花店的路上,匆忙的腳步聲無聲地訴說著內心的愛意。這一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梢韵胂?,她的如絲般光滑的發絲傾瀉在肩上的樣子,她如流水般清澈的聲音輕語的樣子。我再次沉溺在對她的想像中。
然后,聽到刺耳的尖叫聲及緊急的剎車聲。
熟悉的風兒迎面而來,夾著熟悉的卡薩布蘭卡的清香,卻有著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