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寂寞空曠的街道,黃昏的光華渲染了整個世界的美麗,再過不久明月將要升起,照著我孤寂的背影,而我,只能踏著清冷的月光,無人伴我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母親艾詩雨已經不在。
媽媽,是一個美麗而特別的女人,笑容如同五月的和風,眼里有化不開的溫柔和憂傷。很多時候她輕輕地看著我,對我說她是如此的愛我。
我在媽媽眼里應該是個乖乖女吧,我成績優異,模樣清秀,笑顏如花。更可貴的是,我們從來都是平起平坐,有了矛盾,吵架以后可以誰也不理誰,各自過自己的生活。直到心里的蒲公英溫柔地灑落,帶走那些傷害,我們,才又回到彼此的世界。然而,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在那次爭吵后,她再也回不到我的世界,我確定,我會繼續做她心里的乖乖女,我會一直留在她的視野,哪怕吉他的聲音不再響起。
我記得小時候,媽媽很寵愛我,我六歲那年,開始念小學。媽媽對我說:“韻兒,答應我,在學校一定要快樂好嗎?”我漂亮的眼睛撲閃著,接觸到媽媽向往的目光,我恬淡的笑了。第一次到學校,我記得,年輕的老師笑靨如花,眼神溫柔的看著我,喚我韻兒。我記得,學校里的林陰道很密很密。陣陣的讀書聲和歌聲以及操場稚拙的喧鬧,都如同夏天斑斕的吟唱一般,撲朔迷離,繁復美好……媽媽握著我的手,她說只要我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成長,就已足夠了。她說,我擁有你自己的未來,她說,我是她的天使,所以我要快樂。她一直是如此深刻的愛著我。父親走后,她一個人支撐起這個飄搖的家。母親是作家,清高的,安靜的,為了讓我幸福,她卻不得不放棄自己在寫作上的信仰。自我記事起我就知道,母親的工作比常人更加辛苦。她不是什么功成名就的大作家,只是在盡力維持著我們的生活,她不得不向金錢低頭,寫那些迎合大眾品位的書稿,為了微薄的稿費,她時常超負荷工作,這一切帶走了她美麗的容顏卻抹不去散發著的浪漫而恬淡的氣質,她過得很節儉,穿最樸素而整潔的衣服,吃清淡的小菜。我們的家,狹小卻始終淡雅整潔。而我更加明白,她書寫的字字句句都是對我無盡的愛。只是我始終不知道我的父親在何處。
五月的天空,飄著夏天悄悄走來的青蔥氣味。微微的潮濕預示著又一個梅雨季節的到來,星期天的晨光帶來了和煦的微風吹醒我的迷夢,第一次那么快樂的走出了我的屋子,許久不修理的院落開遍了淡黃色的野花,不遠處教堂的陣陣風笛聲打動了我,禱告,并不是虔誠的仰望神,只想安靜的面對自己的心。我從小喜歡吉他,第一次見到那種樂器的時候我在街頭徘徊帶著一點憂傷的情緒,我被那精致的花紋,以及木頭散發出來的香味吸引,輕輕地撩動琴弦,清脆而感傷的聲音,直入內心。從那時起,我就立志,長大一定要帶著吉他在舞臺上彈唱,把自己心里的聲音唱給所有的人。但是,母親,那個美麗而特別的女人一直反對,她說吉他是離別的不詳之物。雖然如此依然固執地追求著最初的夢想母親不給我請老師,我便想盡一切辦法存錢,來支付學吉他的費用。為此,我被人帶上了拜金主義者的帽子。為了我心愛的吉他,這又有什么關系?我別無他途。即便如此,我所存的錢,也只夠偶爾接受一次輔導。有一個溫柔的女子,我的老師,她說最初的夢想往往能開出最勇敢鮮艷的花朵,于是,她時常義務的輔導我,因為有她,我才堅持到今天。我只能將存錢買來的吉他放到她那里。如果,拿到家里的話,母親只怕會用幽眼神望著我,然后,把吉他砸得粉身碎骨。我不知道母親為什么會如此忌諱一種美麗的樂器,只好,假裝放棄,隱藏自己做她眼里的好女孩。于是我們變得和原來一樣的親密,無話不談。只是,那隱晦的黯淡,會在深夜里陡然涌出,使我不得安寧。
我沿著清幽的小路漫步,偶然看見叫詩韻坊的樂器行,與別的樂器商店不同,這是一撞坐落在青草地上的小木屋,如童話世界里的景物。我輕輕地走進去,驚訝的是,里面不是明亮的日光燈和嘈雜的電子樂器的聲音。青藤自然下垂,綴在屋頂,湖藍色的星星燈,散發著幽靜的光,安靜地閃亮。陳列在樂器行里的是小提琴、鋼琴、以及古典吉他。我無比愛憐地望著這些精靈,音樂的引力,是母親,那個美麗曦是朱紅色的記憶,在群青天空劃開思念的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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