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木耳大王誤入愛情陷阱
曹新宇是湖南常德人,17歲時就和老鄉一起做起了木耳生意,20歲出頭就在福州某開發區購置了房產,并在長沙和福州開設了兩家木耳行,跨入了百萬富翁的行列,成了聞名一方的木耳大王。
1995年6月的一天深夜,曹新宇路過福州的一家人才市場時,看到一個在門外徘徊的女子。一看就知是來求職的。路燈下,她打扮得干凈俏麗,但神色顯得無依無助。曹新宇不由自主地動了憐惜之心,停下自己的本田“雅閣”,走上前去搭話問:“小姐,你是要找工作吧?”那女孩防范地盯了他一眼。曹新宇連忙掏出自己的證件,說:“小姐,你這樣在大街上轉,很容易被聯防隊抓進去的。”那女孩不作聲,卻流下淚來。曹新宇知道她不相信自己,又不方便多問什么,竟傻傻地陪她在街旁坐了一整夜,天亮時他留下自己的名片離開了。
過了幾天,他接到那女孩的電話,她找到工作了,是個文員。她感謝曹新宇那晚的幫助,想請他吃一頓飯。女孩名叫何卉芳,是湘潭大學的畢業生,學財會專業,因受不了原單位的氣,才出來找工作的。
曹新宇愛上了這個女大學生,也許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她。情人的眼里只看到美,所以好多細節他都沒有去注意。何卉芳曾認真地問他:“那輛本田是你的嗎?”曹新宇點點頭,他沒發現何卉芳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以后每個星期天他都要接何卉芳出來玩,其余的6天就陷入苦苦的期盼與等待之中,連生意也無心做了。漸漸地,何卉芳開始接受他一些高檔禮物了。她是一個心細的女子,開始用巧妙的話語對曹新宇的家庭背景、財產狀況進行盤查。她甚至裝作好玩地幾次翻弄曹新宇的存折和賬本,查他傳呼機的留言。
1996年春節,何卉芳沒有回老家鄭州,而是留在了曹新宇那兒。幾杯紅酒后,她喝醉了,臉色酡紅,然后,一切發生了……第二天,曹新宇有些慌亂有些幸福地醒來,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嫁給我吧”。何卉芳卻輕輕搖頭。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誠與對何卉芳的信任,曹新宇把自己的房門鑰匙、存折以及貴重財物都托她保管,并對她百依百順。何卉芳成了他心目中的女神。
1997年年初,木耳生意急轉直下,曹新宇連續虧損幾次,急需現金補入。有一天他到銀行取錢,卻發現自己存折上70余萬元的大額存款已經被提走,知道密碼的只有何卉芳。他回到家問何卉芳,何卉芳只含笑說她存到另一家利息較高的銀行了。曹新宇讓她明天取出來給他。可第二天,何卉芳和曹新宇去取錢時,上個廁所的工夫她就不見了。開始曹新宇還抱著希望,在家里苦苦等了3天,最后才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騙了。在資金短缺的情況下,生意接連虧損,兩個木耳行和一輛車都不得不拍賣轉讓抵給債主。曹新宇破產了,只剩下了開發區的一套房子和手頭的25000元現款。
清醒過來后,曹新宇最痛恨的就是何卉芳了,恨甚至比當時的愛還深。行尸走肉般地過了小半年后,他依舊無法療好心頭的創傷,竟然還想出了一個報復主意。他出了幾百塊錢在某雜志上登了這樣一則廣告:某男,27歲,未婚,高1.72米,健康瀟灑。現居福州,有三房一廳,經營貿易,年收入40萬左右,覓溫柔賢惠,大學本科學歷,有意同赴港澳定居的女孩為侶,有照必復。
二 報復過程卻遇農家善良女
曹新宇知道何卉芳看中的就是他的錢,他要報復的就是這種只認錢不認人的虛榮女性。果然應征的女孩很多,大多還附有照片,曹新宇便和她們魚來雁往,談情說愛,甚至還約會見面。等到女孩子完全上鉤時,往往在最后一刻,他再寄去一封惡毒的信,指出對方不過只是看中了自己的錢,并極盡嘲笑與諷刺。他以這種異常的方式來發泄怨氣,用傷害別人來撫慰自己。
讓曹新宇沒有想到的是,在來信中居然有一個農村女孩的求助信。這封信來自湖南省雙峰縣的龍秀珍。她在信中寫道:對不起,我用顫抖的手給你寫下了這封信。我不符合您的征婚條件,也沒有那么高的學歷,不是想斗膽做你的女友,但我想,您一定是個既善良又樂于助人的男士,我目前正身處困境,母親得了嚴重風濕病,小弟還在上學,老弱的父親一個人支撐著這個家。一個男人拿了2萬元的彩禮要娶我,但我知道不能靠出賣自己換取什么,我想去福建打工,人生地不熟的,猶豫著不敢去。所以我這個農家女孩想求助于您這么一個成功的男士,就請您幫我一把找個工作吧。如果能,我將一輩子感激您……
曹新宇是個本性善良的人,面對別人的困境,突然領悟到自己所作所為的好笑,不忍心像對待別的應征者一樣對待這個本就不幸的女孩。他替她聯系了一個工作,在朋友經營的木耳行為外貿出口的木耳打包裝,月薪600,還管吃管住。這令職高剛畢業的農家女孩龍秀珍喜出望外,她來到了福建,也見到了自己的“恩人”曹新宇。兩人本就是老鄉,龍秀珍一下子就迷上了曹新宇,只是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顯得那么憂郁。她不敢和他多說話,想著他那么優越的條件,龍秀珍把愛藏在了心底。時間長了,她在木耳行聽說了曹新宇的受騙故事,不由得為曹新宇傷心。1998年的中秋節,她買了一盒月餅去看曹新宇。曹新宇十分感動。曹新宇把自己的經歷原原本本地講了,他還是頭一次這么痛痛快快地訴說,說到動情處不由得流下了眼淚。龍秀珍聽著也落下了淚。講完后,龍秀珍說:“我喜歡聽你的奮斗經歷,就是這段受騙也說明了你是一個多么本分和重感情的人,你,原來也是個可憐的人啊。”從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了要幫曹新宇渡過難關的決心。
在龍秀珍的鼓勵下,曹新宇重新做起了木耳生意。當年12月,一位同行因為要移居香港,以低價把手里的貨和木耳行出脫轉讓,而且因為市面不好,可以只先交保證金10萬,分期償付余額。曹新宇想接過來,但手頭的錢不夠,正在著急,龍秀珍拿著攢下的4000元來了。看著這4000元,曹新宇真是有說不出的感動,雖然這點錢幫不上什么大忙,但那是一個純潔女孩的一片真心啊!曹新宇以房子抵押貸款,終于再次開始經營起了木耳行。他對龍秀珍說:“你已入股了4000元,是個股東,人不夠,你也來吧。”龍秀珍學的是財會,在她的精心算計下,曹新宇的經營再不像以前那么粗放浪費了。貨物的倉儲周期一再減短,真正做到了小本快轉,薄利多銷。不到一年,他們就還清了盤木耳行的所有欠款和銀行貸款。曹新宇的事業又開始起步了。
三 愛情在真情與財色中較量
曹新宇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1999年7月,當他回到天河區的家,打開房門,發現何卉芳坐在里面!曹新宇揉揉眼,不敢相信。何卉芳卻笑意盈盈地:“沒想到我會回來吧,你一定以為我已經卷款私逃了。”曹新宇張口結舌地問:“你回來干什么?”何卉芳笑著說:“第一,我是來還你的錢。”說著她就拿出一張90萬的存單。“70萬的本金加20萬的利息,你不虧吧?第二……”她嘆了口氣,幽幽地說,“轉來轉去,還是覺得你最好,離開你之后我雖然過得很好,卻一直沒能忘了你。你畢竟是我第一個男人,我想你一定還是愛我的,你不是要我嫁給你嗎?我現在答應你,咱們結婚吧。”
曹新宇目瞪口呆,他發覺自己一直沒有了解這個女人,她是個謎。晚上,何卉芳要和曹新宇睡在同一張床上。何卉芳講了她的故事,她大學時有一個熱戀的男友,畢業分配時那個男友為留上海把她拋棄了,娶了一個有錢的女孩。何卉芳從此發誓不惜一切代價要賺到錢,給他們看看。她挪用了曹新宇的錢進入了股市,當時股價正在下跌,她被套牢,無法提出錢來補還曹新宇的存款,只有暫時私逃。她擠進了一家證交所,這幾年利用內部消息很掙了些錢。她說一直都忘不了曹新宇,所以她決定回來了,“一為還錢,二為還‘人’”。
曹新宇僵僵地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這是個他一碰就犯迷糊的女人。雖然她說得有條有理,溫柔可親,但曹新宇一晚上不敢再碰她。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面對這個給過他溫柔之夢的女孩,又怎樣去面對兩年來揮汗如雨與他攜手奮斗的龍秀珍,如何對她解釋。
龍秀珍是個細心人。第二天一上班,她就發現了曹新宇神色不對。她問曹新宇怎么了,曹新宇猶豫半天,終于漲紅了臉把事情說出來了,龍秀珍一下就蒙了。在一起奮斗兩年后,她已深深地愛上了曹新宇。而當年那個攜款私逃的女人居然又回來了,錢也還了,而且加上利息、加上美貌、加上道歉、加上舊情,而且解釋得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沒有她的錯。她心亂如麻,這還是她的初戀啊。那天晚上,她收拾好店面,就哭著收拾了自己的包裹。她一直住在店內,現在決定離開。曹新宇似乎知道她要走,在她出門那一刻趕來了,傷心地問她:“秀珍,你要干什么?”龍秀珍勉強地笑著強迫自己剛強地說:“我該走了,她回來了,你愛的是她,我希望你能幸福。”曹新宇卻抓著龍秀珍的包不放手,他的心也是亂的,他語無倫次地說:“秀珍,你再等一等。你一直都肯原諒我的,請你給我一點時間選擇,可以嗎?”
龍秀珍不由得坐在床頭,抱著頭痛哭起來。最后她收了淚,說:“新宇,我知道她曾是你的初戀,我也知道,這兩年你對我的感情是真心的。我愛你,愿意你幸福。我可以等,無論你最后如何選擇,我都會讓自己想通的,會試著理解你,會為你祝福。”
她又留了下來,而且,不得不面對一種不清不楚的三角局面。何卉芳也見到了龍秀珍,這個新派女孩第一眼就把龍秀珍小看了,瞅到了腳底心去。龍秀珍面對她的張揚卻不卑不亢,她很好地獨自把木耳行經營下去。因為曹新宇幾乎整天整夜都被何卉芳拉去股市、期貨市場、夜總會、商場,去做生意和玩。何卉芳是一個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弄到手的女人,她一定要占去曹新宇所有的生命和時間,她勸曹新宇把木耳行賣了,和她一起進入股市。她不想給龍秀珍一點可乘之機。
讓龍秀珍堅持與何卉芳對抗下去的只有一點:為曹新宇的幸福。她漸漸發現,何卉芳只會把曹新宇的生活再次毀掉。1999年6月,兩個女孩再一次見了面,是何卉芳主動到店里來的,那時已是深夜,何卉芳笑著說:“唉,新宇睡了,好容易我才有機會來,我想和你好好談談。”她拿出一個信封,笑著說,“聽說你當初在新宇的店里投資了4000元,這是你該分的紅。有了這幾萬塊,你回老家找一個好女婿好好過日子。新宇是個要做大事的人,不適合你,他不會給你帶來幸福的。”
龍秀珍打開信封,一張一張地數著票子,最后輕聲說:“五萬二。”何卉芳笑了,她以為這個鄉下姑娘已被錢打倒,她又贏了。然后她才聽到龍秀珍冷靜地說:“何小姐,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用手中的存折把店里的流動資金提出來,卷款私逃,起碼能拿走30多萬。”她把信封放下,輕聲說,“而不是這區區的五萬兩千塊。”
聽了這話,何卉芳臉色陡變,被觸到了痛處。她叫道:“我已經還了曹新宇的錢,還給了利息,我們本就是夫妻,不是卷款私逃。”龍秀珍慢聲細語地說:“那是因為你賺大了,還想回來占住這個純情男人。你想過你離開后他的生活嗎?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賠了呢?你還會回來嗎?”何卉芳的臉鐵青了,站起身就走,臨走還說:“咱們走著瞧!”然后惡毒地加了一句:“不管怎么說,我現在和他睡在一張床上。你呢?”龍秀珍冷靜地反擊:“我?在結婚前,我會是個處女的。”
在兩個女人的交鋒中,最快樂也最惶惑的就是曹新宇了。每次看見他,龍秀珍心中都有說不出的痛。雖然面對何卉芳,龍秀珍無比冷靜,可私下里她痛哭過不止一次。她算什么?別人已經恩愛地躺在一張床上,她到底在守候一種什么樣的愛情?
四 善良與純潔培育出愛情花
1999年的11月,龍秀珍終于決定離開。當她收拾好皮箱走出木耳行時,心里滿是凄涼。她在火車站給曹新宇打了個電話,曹新宇叫她等著,他馬上來。車要開了,曹新宇還是沒有蹤影。龍秀珍痛苦地上了車,車上,她哭了一路。在長沙下車時,出站口,她意外地發現了曹新宇。他顯得十分憔悴,輕輕接過龍秀珍手中的皮箱,說:“在福州車站,我早就到了,一直不知該不該再一次留下你。最后我決定和你一起上車,在到長沙之前的這段時間決定。現在,我想明白了,何卉芳帶給我的只有激情與物欲,而我則想擁有一個平靜的家,一份從容的婚姻,我更需要的是你這種女孩踏實平穩的愛。”
龍秀珍哭了,幸福終于來了。那晚在旅館里,在曹新宇的堅持下,兩人住在了一起。以后的半個月中,他們去了廬山,住在牯嶺上。可下了廬山后曹新宇又開始拿不定主意了。這時,龍秀珍忽然覺得自己身上有些異樣。她和曹新宇一起去九江市人民醫院,當老醫生確診龍秀珍患上了淋病后,她驚呆了。她把診斷書默默交給了曹新宇。曹新宇愣了,他知道龍秀珍是個處女,自己是龍秀珍唯一的男友,那一定是自己感染她的,而又是誰感染給自己?他只有過這兩個女人。那晚在酒店,他哭了,請龍秀珍原諒,龍秀珍說:“說什么原諒,你也不是有意的。你肯定也得了,咱們一起治吧,誰讓我愛你呢!這樣也好,你可以認清一個人了。”她在心里說:你也終于可以永遠不再為何卉芳抱愧了。
2000年元旦,兩人回到老家開了介紹信,結了婚。蜜月期間,何卉芳曾來電話怒氣沖沖地責問。曹新宇冷靜地對她說:“你什么都別說了,我已經給你去了信。等我的信吧。我會向你明確解釋的。”
幾天后,何卉芳收到了曹新宇的信,信里面沒有一句話,只有兩張淋病診斷單。何卉芳知道這代表什么意思。這場情敵之戰中,她雖然擁有一切,卻不擁有純潔與善良,她終于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