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剛吃過早飯,潘老漢帶著女兒小蕓各提著一籃子核桃和一簍子山藥匆匆向東城三賢街走去,迎面碰上三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三個男子中個頭稍高的漢子看見潘老漢手里的簍子,一把拉住老漢說:“老頭,拿什么好東西?怎么躲躲藏藏的,不敢見人呀?該不是偷來的吧?讓我看看。”說著伸手就往簍子里抓。潘老漢一聽,把他伸來的手一攔,捂住簍子說:“不要弄臟了我的東西,這是我專門從城外二十里的鎮上帶來送給神醫華佗的禮物。”
那漢子一把將老漢的簍蓋子掀起來:“喲!是山藥嘛!大補的好東西。你說你要送給華佗?還說是神醫,我咋沒聽說過?”“是呀,我們哥兒仨咋沒聽說過?”后邊的兩個漢子隨聲附和。潘老漢皺著眉頭沒吭聲。一個漢子轉身又看見小蕓手里的籃子,把籃子上蓋的布掀開,說道:“哈,還有一籃子核桃呢!這么好吃的東西送給什么華佗呢?就送給我們哥們三個算了。謝謝小妹子了。”說著就把小蕓的籃子奪了過去。小蕓嗚嗚地哭了。
潘老漢氣得胡子直抖:“大白天的搶東西……你們也太不像話了!”放下簍子就撲上去想奪回那一籃子核桃,可提著籃子的漢子已跑遠了。高個頭漢子說:“行了行了,別追了,我們要你一籃子核桃,不是還給你們留著一簍山藥嗎?識相的就快點走開!”說完,一揮袖子走了。
潘老漢直跺腳,旁邊一個中年男人把他攔住了,告訴他,這三人是當時安徽省亳州城里特別犟的街痞子,一個叫磨杠子,另一個叫倔驢子,還有一個外號叫銅舌頭。他們平時經常在柴市一帶欺負擺攤做買賣的人,任何事只要不是他們親眼見到,就是你說一千道一萬,再怎么天經地義,他們也要指手畫腳地胡吹,頂得你直翻白眼。潘老漢聽說了三個漢子的底細,知道斗不過,只好長嘆一聲,拉上女兒走了。
此時,華佗剛學醫出師不久,因為自己刻苦鉆研又得了老師的真傳,抓藥手賽戥子,一抓一個準;看病似神仙,藥到病除,醫一個好一個,聲名鵲起。
可這磨杠子三個人整天干些不三不四的事,對華佗不太了解,偏不信服,他們提著搶來的核桃邊吃邊說:“媽的,一個什么華佗,就那么厲害?有人大老遠地來向他送禮物呢!我們在城里也大名鼎鼎,怎么竟連他都不如?哼!得找個機會收拾他一下。”三人一商量,決定當面試一試他的能耐,若真像人們說的那么神沒話說,倘若言過其實就好好的羞辱他一頓出出氣,順便敲他些銀子喝酒。
恰巧這陣子,磨杠子懷孕的老婆上樓梯時跌了一跤流產了,郎中說得吃點好東西滋補滋補。可老婆一連吃了五六只母雞,下身還是經血長流。眼看人快不行了,就開始準備后事,他猛然想起華佗,心想不如死馬當活馬醫,讓他給老婆治病。主意打定,就請來了華佗。
華佗給磨杠子老婆切過脈后,搖頭晃腦道:“你妻子身體已成這樣,我的藥也保不住胎,只好給你夫人流產了!”磨杠子心里暗笑,可鼻子一哼:“你就一句話,說人還能不能醫治吧。”華佗笑笑:“病不礙事,我開一劑藥,三天后流產,半個月后人就好了。”說完就開了處方。磨杠子手拿處方又好笑又犯愁:這人嗎,又不是豬狗羊貓,剛流過產肚子里還有什么?抓藥吧,郎中分明胡鬧,不抓藥吧,老婆娘家人面前也不好交代,不如死當活馬醫。這樣一想,磨杠子來了個兩手準備,一邊按方子抓藥煎藥,一邊請木匠開工做棺材。
哪知磨杠子的老婆把藥服用后,次日傍晚就唉喲唉喲地叫喚,接著汗水直流,折騰了兩個時辰,竟又產下一個死嬰來。磨杠子愣了好久,趕緊好吃好喝服侍老婆。將養了半個月,磨杠子的老婆身子慢慢康復了。原來磨杠子老婆懷的是雙胞胎,只是身體虛弱,頭一個流產以后,子宮無力收縮,第二個留在腹腔的胎兒下不來。現在借華佗的藥力打出了死胎,病根子一除,人自然慢慢就恢復了。磨杠子這回是無話可說,佩服得五體投地,見人就直向他們豎大拇指,稱贊華佗是杏林一絕,曠古神醫。
一天,磨杠子到倔驢子家喝酒閑聊,又扯到華佗的頭上了。磨杠子說:“人家那本事可真叫絕藥到病除。”倔驢子把脖子一梗:“那有什么?診了那么多的病人,還能不撞上幾個病自己好的?”兩人倔勁一來,拍桌子敲椅子,爭得鼻青眼紅,最后提出打賭。剛好倔驢子的老婆端菜進來,倔驢子眼珠一轉,巴掌一拍:“好了,咱們今天當場驗證,就讓他來給我老婆看看。真像你說的那樣,我送你三斗大米認輸,要是他說的不準,你可得賠我三斗大米認罰。”“行!一言為定。”磨杠子站起來與對方擊掌為誓。
倔驢子立即放下酒杯,跑進廚房不由分說扯住老婆就向睡房拉去。倔驢子的老婆連聲叫嚷:“干啥干啥?”倔驢子把她按倒在床鋪上說:“好好躺著,今天咱們肯定撈上一把。”然后打發鄰居去請華佗。
華佗來了,照例要為病人切脈。倔驢子說老婆是個怪人,都快老了還怕羞,能不能想個辦法不切脈。華佗就拿來根絲線給倔驢子說要切線脈。這正中倔驢子下懷,他一轉身看到床邊的一只醬菜壇子,就胡亂把絲線纏在菜壇子上,心想,今天可是你自找的,丟臉栽跟頭怪不得別人喲!華佗坐在睡房門外把三根手指往絲線上一搭,聚精會神地切脈。過了一會兒,華佗收了手說:“你老婆肚子里有蟲,要趕緊吃藥,否則準出事。”倔驢子聽了一怔,隨后看著一邊的磨杠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華佗莫名其妙地問他笑什么,倔驢子揉著笑疼的肚子說:“華神醫,都說你醫術高超,我看那只不過是利瞎貓撞上死老鼠。”
華佗并不生氣:“信不信是你的事,診斷準不準是我的事。你老婆肚子里確實有蟲子,如果你們不及時救治,出了事可別怪我沒說清楚。”說完背起藥箱準備走。倔驢子則一把拉住他說:“等等。”然后把床頭下的壇子搬來放在華佗面前:“吹牛也得有個底你看清楚了,剛才切脈的絲線拴在哪里?”華佗一看,不驚不慌地道:“既是為壇子把了脈,這壇里一定有蟲子,不信就當場打開來看。”倔驢子自然不信:這壇子里是老婆新做不久的醬菜,怎么會有蟲子呢?誰知當眾打開壇蓋一看,肥大的蛆蟲正在壇子里翻滾,他用筷子一攪拌,嘿!醬壇里面有一只死老鼠。原來醬菜壇蓋子破了口,老婆就換了個木蓋扣在壇上,這只老鼠掀起蓋子鉆進壇子偷醬菜吃,結果爬不出來,就死在里面生蛆了。在事實面前倔驢子臉紅耳赤低下頭無話可說。
華佗嘆息一聲轉身走了。這時磨杠子可高興了,不等倔驢子發話,他自己找條布袋,量了三斗大米,樂滋滋地背上走了。倔驢子的老婆撲過來扯住倔驢子的耳朵就是一頓罵。
倔驢子受了氣又蝕了幾斗大米,心里窩火,就跑到銅舌頭家去傾訴。銅舌頭把他挖苦了一通,兩人一較勁又賭上了。不過這次倔驢子多了個心眼,想把上回的本和利都撈回來,他倆賭的是大米一石。
當天,他倆就說要馬上驗證。銅舌頭和倔驢子找了一個叫水成的光棍,帶到華佗的診所。華佗對水成診斷了半天說是沒病。銅舌頭嘿嘿笑了幾聲說:“我這兄弟身體確實壯實,但有一樣病不知你能醫好嗎?”華佗問是什么病。銅舌頭說:“他沒有兒子,眼看要絕后了,請先生幫他完成心愿。”華佗說:“那得把他老婆帶來,查查他老婆有沒有病呀。”銅舌頭臉一沉眼一瞪說:“大伙不都說你是包治百病的神醫嗎?有老婆誰不會生孩子呀?”
華佗暗想,你們成心捉弄我,我也干脆跟你們開開玩笑,既讓你們多少破點財,也壓壓你們的囂張氣焰。于是略加思索,計上心頭,便對銅舌頭說:“要叫他生兒子也不難,不過你們得保證照我說得去做。”于是提筆開了一張處方:肉十斤,酒三壇,猛吃猛喝不要停,天黑以前吃一半,明天繼續接著辦,不出五天準生子,生子當在三更半。十斤肉、三壇酒,花銷遠遠超過了一石米的錢,可是為了把賭打蠃,也只好先照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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