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誰都不認為她與他是般配的。她的父親是小城某單位的一把手,家境優越。而他,雖說有學歷、有工作,但長相一般,家中只有一個年邁的寡母。她的家人強烈反對,可她,卻鐵了心要跟他好。
后來,有人問她看上他哪一點時,她幸福地笑著說了兩個字:“善良。”第一次見面時,她本來對他并沒有什么好感,他的一席話卻深深地打動了她。那天,他是做完一個手術后跟她見的面,他說:“看著病人家屬充滿期待的眼睛,覺得作為一名醫生責任太重大。”他告訴她,手術前,病人家屬給了他一個紅包,他在手術后把紅包又還回去。她問:“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拒絕?”他微笑著說:“如果開始就拒絕,病人家屬會有思想包袱,以為我是嫌少,會不盡心做這個手術。手術結束后,病人家屬安心了,再退還紅包更妥帖些。”
他說了很多,她靜靜地聽著,心底那根最柔軟的弦被撥動了。那一刻,她認定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
婚后不到一年,婆婆就去世了。辦完了婆婆的喪事,他緊緊摟著她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了。”她感受著他的悲傷,在心底發誓,要好好愛他。
三年后,她已經是一對雙胞胎的母親,他也成了市中心醫院的科室主任,一家人生活過得和和美美。然而,幸福總是短暫的。第四年,她發現他有了別的女人。一個漂亮的女護士,由于崇拜愛上了他,而他也沒有抵擋住年輕女孩的柔情。彼時,她的父親已經退居二線,本就相貌平平的她婚后不加修飾,顯得更加平凡。
離婚嗎?她不是沒有想過,但一對年幼的孩子讓她猶豫了,她想,不如等孩子大了再說。于是,她把心思全放到了孩子身上,等到孩子上學后,她有了較多的空閑時間,就開始在工作之余讀一些專業書籍,充實自己的同時,她發表了大量的學術論文。每天晚上,孩子睡后,她還在專注地讀著一本本學術刊物。她的專業知識越來越豐富,很快晉升了高級職稱。此時,孩子也已考上大學。家里,只剩下她和他了,她依舊執著于自己的學術研究,對他,如同對待空氣般。可他,卻似乎變得越來越戀家了,對她也一天天地體貼起來。
對于他的事,她也有所耳聞。女護士另覓高枝,他消沉了一段時間后,就變得愛待在家里了,也變得關心她了。然而,她覺得這些似乎都跟她無關,十幾年過去了,她似乎已經習慣于忽略他。可是,潛意識里,她似乎有某種期待,是什么?她也說不清楚。離婚與否,她很久沒考慮過了,盡管她對他是淡漠的,但他對孩子始終扮演著一個慈父的角色。有他在,孩子心中的家就是完整而美好的。況且,只要他在家的日子,他包攬了做早餐的活。不知從哪天起,她覺得即使就這樣守著一個婚姻的空殼也未嘗不好。
那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記了。兩個孩子提前一天就打了電話,祝福她生日快樂。那天早上,他照例去做早餐。做好飯后,他溫和地喊她吃飯,飯桌上,他囁嚅著說:“原諒我好嗎?你為這個家付出了這么多,我真是無以回報。”她淡淡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他又說:“我發誓,再也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要永遠對你好,永遠!”她還是沒有說話。他急了,不顧顏面地跪在她面前:“老婆,沒有你就沒有我們這個家,沒有你給我生這兩個孩子,我現在就是孤兒,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呢?”他說的最后兩句話打動了她,她突然發現,這么久,其實她一直在等待他感動她。他是犯過錯,可是現在他要回頭,他的手依舊那么溫暖地握著她的手,她為什么不原諒呢?她想,幸福不會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