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嘗試著要一窺歷史的門徑,可無非是膚淺記住幾個名字、幾段故事而已,以為這樣就可以循著他們的經歷將自己變得逐漸豐滿起來。卻絲毫不曾感受到浮華下面的或自由、或苦痛。
張藝謀將電影取名為《歸來》,也許是暗含著自己的歸來吧。可是還是更喜歡原著的名字—《陸犯焉識》。“馮婉瑜,你還認得你的陸焉識嗎?”
書中是這樣的開頭:“那片大草地上的馬群曾是自由的,黃羊也是自由的。狼們妄想了千萬年,都沒有剝奪他們的自由。然而,大群直立的扛著槍來了,開著汽車來了,群馬群羊群狼的自由就結束了。”陸焉識就是剝奪它們自由中的一個,同時也是被剝奪了自由的一個。
電影上映前兩個月有幸買到了新華書店的最后一本書,像當年讀余華的《活著》一樣貪婪的讀著,感受著故事的主角們在歷史的撕裂下愈合著自己,當洗盡鉛華后沒有控訴、沒有傷痛,只有平靜和愛的信念。
因有事錯過了首映當天的場次,終于這個周六的午后可以心無旁騖的感受祖輩們在沉痛歷史背后的愛情。一對爺爺奶奶手牽著手走進了電影院,也許這個故事中就有著他們曾經的記憶。也許是在書中的情緒在走進電影院的那一刻突然迸發了出來,當電影開頭陸焉識蜷縮在鐵路旁回頭看的第一眼開始,淚水便不爭氣的涌了出來,當馮婉瑜喊著:“焉識,快跑。跑!”眼淚就串在了一起,一直持續到了電影的結束,出門后天在下著雨……
電影里面的故事與嚴歌苓的原著相距甚遠,雖然同時的打動了我,原著中美好的結局卻更能讓人心滿意足。原著中馮婉瑜與陸焉識重新談了一次戀愛,而電影中陸焉識只能陪著馮婉瑜每月的5號去接那個原本就站在婉瑜身邊的自己。
在草原上、戈壁上,無數犯人不止失去了自由還失去了生命,“老幾”把自己鍛煉成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只為活下去,因為他要把不曾給過婉瑜的愛將來有一天能夠全部補給她,也是失去自由后才知道他有多么愛著這個曾經甚至有點嫌棄的女人,嫌棄她幫助恩娘束縛住了自己;嫌棄她落后、保守、沒有文化,雖然婉瑜以優異的成績從女子學校畢了業;嫌棄她不懂愛情,只知道服從。可是她卻不惜和恩娘鬧翻,當了恩娘給的祖母綠給丈夫買手表,為丈夫付出可以付出的一切。當陸焉識懷著愧疚的心回到上海想要彌補妻子的時候,卻被曾經同窗的好友推向了那片曾經自由的草原。所以才會有電影開頭的一幕,陸焉識冒著生命危險逃獄了,他對女兒丹丹說:我只是想見你母親一面。他怕自己來不及懺悔,他要把曾經在重慶的往事講給婉瑜聽,請求她的原諒。可終究來不及說就重新回到了沒有自由的地方。終于熬到文革結束,沒想到婉瑜的失憶癥已經嚴重的記不起他是誰,她只記得幾十年前風流倜儻,視之為偶像的那個陸焉識。
書中的陸焉識重新嘗試走進婉瑜的生活,重新追求起婉瑜來,婉瑜也覺得他越來越心中的那個人,可是僅僅是像而已,她心中的陸焉識是誰都不可替代的。當大女兒開玩笑的撮合父母時,馮婉瑜瘋了似的抵抗著一切。最后陸焉識贖回老房子的三樓時,將一切擺成了和當初一樣,馮婉瑜才終于回想起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盼了幾十年的那個陸焉識……
陸焉識是幸福的,因為他知道永遠會有一個女人在等他,一如初心的愛著他;馮婉瑜也是幸福的,因為有一個人男人永遠值得她等待……
當我們揭開歷史的傷疤,想要審視傷口里那些人時,才發現他們遠比我們想像的堅強,他們用力的愈合著,把傷痛當成經歷,把經歷當成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