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安放在我的心頭,在涼月滿天的時候,在夜色旖旎的時候,在霧靄朦朧的時候,你端坐我心,我與你兩兩相忘。
你說:“忘了我吧”。自此,我便牢牢記住這四個字。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照你說的去做,努力地想要忘記你。可是你,在我的心頭,卻越來越清晰。
我想忘了你,就像你已忘了我。
是誰先伸出手來?當然是你。
在秋游的山路上,有一條小溪,我前面的人用力太猛,把小溪中間的墊腳石給踏到下游去了,你在旁邊搬來一塊石頭,放到小溪中間,然后試了試,說:“很穩的,放心吧。”隨即向我伸出了手,在我的手上印下了你的指紋。那一天,在我的心里,一樣印上了你的指紋。
你要我忘了你,我想,既然是從指紋開始的,就從指紋開始忘記吧。只是,指紋被我的心放在哪呢?
還記得那個飯堂嗎?你說那個做月老的飯堂。飯堂里總是排著長隊,隊伍的前排總是清一色的男生。等到我打飯的時候,基本上沒什么菜可挑選了,要么是豆腐,要么是冬瓜,偏偏我不喜歡這兩樣菜。可我愛吃的魚呢、雞塊呢、肉丸呢……都進了人家的飯盆。你把你的那一份清炒蝦仁悄悄放在我的面前,大快朵頤地吃著我飯盆里的冬瓜,還說:“好吃,真好吃。”
我就奇怪,飯堂為什么不多開幾個窗口?
你說:“那女生還需要男生浴血奮戰?這說起來是飯堂,其實是為男女同學搭橋牽線的紅娘啊。”當時,我的飯盆是淺綠色四號瓷缽;你的飯盆是淺黃色三號瓷缽。吃完飯,你把四只飯盆洗干凈,摞放在一起。黃綠相間,很好看。
你不必記住這些,我也試圖忘掉它們,那四個黃、綠色的飯盆,以及那個飯堂。
都說2月14日是年輕人必須過的節日。許多女生手捧大把的鮮花,高跟鞋踩得“嘀嘟嘀嘟”響。你說:“那些紅玫瑰只有曇花一現的生命,而我要的,是一生一世的見證。”
你拿出一捧漂亮的絲網花,說:“是我親手做的,好好收著,收一輩子。”那束花,隨著我們的工作變動不斷地遷徙著,你的話,我都記住了。我會收藏好那束花,一輩子。
一滴血,一縷血,從你的鬢發間滑落。同時滑落的,是我破碎的心。
在那個路口,我們無數次經過的路口,我們無數次攜手走過的路口。為什么我們非要走那個路口呢?一輛車要闖紅燈,不顧你正攜著我過馬路。你為什么不自己跑開呢?為什么非要把我推開呢?為什么不信守諾言呢?前一天說:“嫁給我吧,做我一輩子的新娘。”第二天,你卻改主意了,只來得及說:“忘了我吧——”
許多許多,關于你的記憶,已駐滿我心。你要我忘了,我該忘哪一部分呢?
我把你安放在我的心頭,在涼月滿天的時候,在夜色旖旎的時候,在霧靄朦朧的時候,你端坐我心,我與你兩兩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