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與《滕王閣序》
唐上元二年(公元675年)九月初九,新修成的滕王閣上熱鬧非凡。洪州都督閻伯歟正在與應邀前來的文人名士打招呼,忽然,管家呈給了他一份拜貼。
“龍門王子安?不就是那個寫《檄周王雞》觸怒圣顏,又擅殺官奴累及父親的那個自命不凡的才子嗎?”
“正是。老爺,不要讓他參加吧,姑爺的事怕被他攪局,何況,我們沒安排他的座位啊。”
“也不必太擔心,經過那么多的打擊,他應該有所收斂了。就給他安排一個末座吧。”
一襲白色的長袍將王勃的神采襯托得更加俊逸,只是他那清秀的臉上刻滿與年齡不相符的滄桑,他站在高大雄偉的'滕王閣上,憑欄遠眺前方的贛江,緊鎖的濃眉下一雙黯淡的眼睛中,落霞孤騖交錯,漁舟雁陣漸行漸遠……
忽然,王勃黯淡的眼中閃現出了一道光芒,他好象有種預感,他那卓越的才華、遠大的抱負、內心的苦悶、太多太多的不被理解……將會在不久的某一刻迸發!
宴會開始后,眾賓客觥籌交錯。酒意酣暢之時,閻伯歟起身,對眾人說道:“帝子舊閣,洪都絕景,在座諸位,希望不要吝嗇自己的才能,請賜《滕王閣序》一篇,刻石為碑,以傳后世。”
眾賓客早知其意。一客謙稱才疏學淺,不敢獻丑。一客則說病體未愈。一客又說:“作此《滕王閣序》舍令婿孟學士其誰呢?”眾賓客都附和。孟學士洋洋自得,心想,多日的準備一定會讓自己名揚天下了。
閻伯歟也露出了一絲微笑,但他還是往下席走,一邊走,一邊再邀請賓客作《滕王閣序》,被邀請的賓客都婉言謝絕。走到末座時,王勃起身作揖:“龍門王子安拜見閻都督!”
“哦,原來你就是名聞天下的大才子啊!老夫這廂有禮了!請先生賜大作!”
“不敢當!不敢當!小生探父路過洪州,能赴盛宴已三生有幸,都督盛情難卻,小生恭敬不如從命,還望都督及諸位先生不吝賜教!”王勃說完,就從管家手中接過了筆墨。
這是閻伯歟始料未及的,他滿心的不快,卻又不便當眾發作,只能強作笑顏,拱手道:“愿聞先生佳作!”孟學士則咬牙切齒。
王勃凝神肅立了一會兒,感覺到許許多多無形的東西紛紛向他腦中涌來,他忽地卷起了袖口,提起筆,飽蘸濃墨,奮筆疾書……眾人見此情景,議論紛紛。閻伯歟此時心中更是不快,“哼”了一聲,便拂袖離開了宴席,他暗囑管家將王勃寫的句子隨時抄來,報與他知。
此時的王勃正在自己的記憶叢里奔跑著,他把自己的所見和所聞、歡樂和傷痛、抱負和志向等等,經過思想中的清水滌蕩后,最后化為筆下一個個神采飛揚的字……
頃刻之間,管家跑來向閻伯歟報告《滕王閣序》的開頭兩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閻伯歟冷冷一笑:“老生常談耳,不值一提!”一會后,管家又來報:“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閻伯歟開始沉吟不語,心想:洪州地勢雄闊,地處要沖,都被他寫出來了。當管家報到“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天長一色”時,都督連忙回到了宴席。
足以讓眾多文章失色的《滕王閣序》擺在眼前時,眾賓客不禁嘆曰:“奇才,當垂不朽矣!”孟學士卻說:“這是先儒遺文!”
眾人問有何證據,孟學士將《滕王閣序》一字不差地背誦了一遍。就在滿座詫異時,王勃問孟學士:“先儒還有一首《滕王閣》詩,你知否?”
孟學士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王勃又提起了筆,一氣呵成。眾人接過來一看,是一首七言古詩:
滕王高閣臨江渚,
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云,
珠簾暮卷西山雨。
閑云潭影日悠悠,
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
檻外長江空自流。
眾人紛紛向閻伯歟恭賀:“才子的作性與令婿的記性乃當世雙璧!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王勃仰天大笑:“有此序耳,王勃當不朽!滕王閣當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