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冒著熱氣,膨起的水泡半溜溜地轉了個圈,然后倏地爆了開,泛起兩層細微的漣漪,幾乎微不可見。仰起臉,清風從沾滿水珠的臉龐拂過,清新的滋味,和那窗外的爬山虎一樣,充滿了精神。
夏天來了。今年的初夏不像鍋中的水那般沸沸揚揚,似一個火爆躁動的少年,除去了昔日的張狂,開始收斂,變得文靜與靜默。我以為,夏是一位少年。白駒過隙,年復一年,對于夏的描述欄中除了“悶”就是“熱”。這讓我固執(zhí)地拒絕接受光陰變遷的說法。然,今□的蛻變卻讓我避之不及。像一雙殘忍的大手撕碎了我無憂的甜美夢境,逼迫著我面對骨感的現實,面對那早已不屬于我的,天真無邪的微笑。今年的夏很淡,淡得像一碗清湯,品一口,索然無味。
然而這接連不斷的雨,更加沖淡了那僅有的一絲作料。如一盆冷水,迎頭而澆,令人手腳冰涼,是我的腦袋從渾濁轉向清醒,令我感到深深地顫栗。這陌生的夏啊!“尚論前人少年志,夏寒心意兩茫茫。”我正在成長,這不可否置,但總有一天,我會被推到人生的岔道口,或許我可以向徐志摩的始終那樣了無牽掛,“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但這樣的做法,是現在我所擁有的雄心壯志所不允許的。也許哪一天,我失足跌進了懸崖,也總好過那樣的可有可無,無足輕重、前天,媽媽摘來一朵毛茸茸的,形似喇叭的有點點黑斑的小花。媽媽滿心歡喜地告訴我這是她小時候的珍貴記憶,今天在這兒發(fā)現,很開心。
于是,它被放置在了盛有半杯水的玻璃制品中。然而三天過去了,僅僅是葉子有些振作,焉焉的花朵似是懼寒就這樣包裹著,沒有半點綻放的意思。但媽媽卻并不失望,我也有些替她感到高興。物是人非,但還有美好的記憶,正是這多無名花打開了媽媽童年的枷鎖。這樣細細地回味著,就已經很好了,不是嗎?這個不尋常的夏,是我人生意識的一個轉折點。我想:或許多年以后,在某地再看到這朵無名花,應該會想起這個初夏,和我在初夏時的一些繁瑣的少年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