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3月份,爺爺病了,住進了醫(yī)院。
清明節(jié)時,我回去看爺爺。一向健朗的爺爺消瘦了不少,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誰病了都是這樣子,過幾天就好了?!蔽以谛睦锵?。
那段時間,我沒有想到爺爺會病得很嚴重,我以為爺爺?shù)玫闹皇瞧胀ǖ牟 S谑牵医?jīng)常跑到病房里看電視,吃別人送給爺爺?shù)乃脱a品。
清明節(jié)后,我和媽媽回到了長沙。我還是沒怎么關(guān)心爺爺?shù)牟?,盡管爸爸媽媽打電話的聲音一次比一次低沉。
轉(zhuǎn)眼間到了7月,爺爺轉(zhuǎn)院到長沙來治病了。我問媽媽:“爺爺?shù)牟∈遣皇侵尾缓冒?”媽媽卻只是說了一句話:“治得好!”
在爺爺?shù)介L沙治病的十幾天里,我只去看過兩次,有一次還吵著要回家看某個明星組合的訪談節(jié)目,全然不顧病床上的爺爺已經(jīng)十分消瘦,手上滿是針眼。而他的緘默與眼神也告訴我,他是多么希望我留下。
可我還是不為所動,我的理由仍然是:這個病能治好的。
爸爸帶爺爺在醫(yī)院做的CT結(jié)果放在我的桌上。好奇心驅(qū)使我打開了那個袋子,掉出來一張CT片和一張診斷書。CT片看不懂,于是我拿起診斷書讀了起來。我念到了這幾個字:“中央性肺癌。”我仿佛被閃電擊中了一般。我印象中,得了肺癌的人就好像接到死神發(fā)出的通知一樣。我為此懊惱不已。這怎么是小病?想起爺爺痛苦的樣子,我恨不得一頭撞在墻上……
暑假回去時,爺爺?shù)牟∏橛旨又亓撕芏?,他總是要通過一陣地動山搖式的猛咳才能把痰咳出來,平常時候則上氣不接下氣,非常吃力。我剛下車跑到病房,爺爺就握著我的手哭了起來。我鼻子一酸,但忍著沒讓淚珠掉下來。我只是說:“爺爺,你要堅強!”
由于22號中學要摸底考試,媽媽又把我?guī)Щ亓碎L沙。昨天,我聽到爸爸哭了,他告訴媽媽和我,爺爺?shù)那闆r很不穩(wěn)定,已經(jīng)搶救兩次了,但爺爺總是想著要見我和媽媽,所以又一次從鬼門關(guān)走回來,但時日不多了。
我哭了。爺爺快走了,我無論怎么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以后我回去就再也見不到爺爺?shù)男δ樍耍僖膊荒茉诙盏脑绯靠匆娨晃淮认榈睦先嗽诓妥琅詿?,再也聽不到爺爺接我電話時那一聲聲充滿溫情的呼喚了,以后我叫爺爺就再也沒有人回應(yīng)了……
晚上,爺爺打電話給我,慈愛的聲音里夾著“呼哧呼哧”像拉風箱一樣的出氣聲。他說:“旻旻,明天好好考,爺爺?shù)饶惆?”爺爺用生命等待著我,我一定要好好考試,讓爺爺有個慰藉。
雖然,我想讓愛重來,但世上哪有那么多愛可以重來呢?只有好好珍惜我們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罷。